“你呢,宫娥每月都有一日休息,我见你都没出宫过,桃色倒是想方设法相溜出去玩,还给我讨假。”明沉舟笑说着。
柳行本就不爱笑,那次司礼监受刑回来便更是沉默,此刻给人梳头的手一顿,随后淡淡说道:“奴婢不爱走动。”
“宫内宫外也并无差别。”
她平静说着。
明沉舟自铜镜中扫了柳行一眼,随后微微一笑:“可有喜欢吃的东西,我等会给你带回来。”
柳行一惊,连连摇头:“如何敢劳烦娘娘,折煞奴婢了。”
明沉舟笑脸盈盈:“富贵楼的栗子糕很好吃,你不是爱吃甜的吗,到时候给你买一笼。”
柳行抬眸,目光和铜镜中的人撞在一起,睫毛一颤,很快便又低下头来。
“我性格本就这样,之前入宫身边连个侍女也没有,所以你不必太拘束,我既然留下你,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明沉舟笑说着,抚了抚鬓间的玉簪。
“就这样吧,简单点,晚上听说还有夜市,不知道能不能逛一下。”
柳行收了手中的随珠花钿,轻轻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因为那个栗子糕,还是那枝玉簪。
“对了,把尚服局新送的南海西珠长耳环拿来。”她起身时突发奇想说道。
“这耳环会不会不方便。”
柳行举着西珠长耳环犹豫说着。
这耳环别出心裁,用了细银链做串,自上而下,自小到大悬了三颗珠子,颇为精致华美,更难得是西珠摇晃间,格外灵动可爱。
“好看嘛。”明沉舟笑说着,“而且平日宫装未免太过活泼,今日这身青衣服刚好。”
明沉舟收拾妥当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之后随着早已等候多时的英景慢悠悠地去了西华门。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出宫?”马车上,明沉舟掀帘再一次确认着。
英景点头,为难说道:“掌印说只要娘娘一人。”
明沉舟和他面面相觑,最后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掌印怎么神神秘秘的。”她收回脑袋前抱怨了一句。
更让她一头雾水的是,刚到西华门,就看到陆行牵着马车站在门口,见了人便古里古怪地说道:“掌印有请。”
明沉舟的目光落在那辆低调的蓝布马车上。
马车是最普通的马车,一点宫内的标志也没有,连着陆行都脱下锦衣卫的飞鱼服,换了身寻常蓝布衣裳。
“掌印在里面?”她下了马车,笑脸盈盈地问着。
陆行目不斜视地点头,格外严肃。
明沉舟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踩了矮凳,爬上马车,一掀开帘子就看到谢病春正撑着额头,闭眼小憩。
“掌印。”
她小声喊了一句,寻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谢病春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下还带着青色,对着马车内多出来的人也不施以眼神,只是敲了一声面前的矮几。
马车立刻动了起来。
他心情不好!
明沉舟敏锐地察觉出谢病春的心情,连忙咽下嘴里的马屁,眼观鼻子,鼻观心地缩在角落里装死。“娘娘上辈子是壁虎吗?”
好一会儿,只听到沙哑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
明沉舟这才动了动眼珠,小心打量着睁开眼的谢病春,看了好几眼也琢磨不透他到底心情有没有变好。
“娘娘在看什么?”
谢病春不经意回眸,漆黑的眸子侧着光,便显得格外的亮,等精准捕捉到明沉舟的视线时,那抹光便显得格外深邃。
明沉舟这才动了动盘起来的腿,状若无事地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谢病春收回视线,眉眼低垂,动了动姿势,漫不经心说道:“今日沐辛案开堂,也该定出个结局了。”
明沉舟扬扬眉,忍不住靠近他,低声问道:“这么快,不是说小郑相一直压着吗。”
沐辛案最重要的关键在于上告的村民,结果半月前,那七/八个村民竟然齐齐反水,这么奇怪的变数自然引起轩然大波,证词也不能让那人信服。
更奇怪的是,这些村民后来一口咬死,就是想要敲诈沐家的钱,如今被抓心生惶恐,这才决定说出真相。
之后任由三方如何动刑,这些村民都死不改口,小郑相气坏了,据说还砸了内阁的杯子。
谢病春缓缓转着手中的银戒,只是轻笑一声,不屑冷淡。
“是拖太久了吗?”
明沉舟也不恼他的态度,自己盘腿坐了起来,撑着下巴自顾自地猜测着。
“不该啊,沐辛是清流一派这些年难得出挑的人,已经折了一个白荣行,按理不该这么快就放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