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沉舟要从他怀里起来,却不料被人揪了一簇头发,疼的龇了龇牙,扭头瞪着谢病春,不满发难着:“你做什么。”
“想着等会要给娘娘买什么簪子。”谢病春松手,微微一笑。
明沉舟嘟嘴:“我要最贵的。”
“好。”
谢病春开始为她理了理散落的衣襟,一点点整理好,整整齐齐地系上带子。
明沉舟面不改色,挑眉问道:“掌印给女子整理衣服的动作很熟练吗?”
谢病春手指微动,随后便打好一个内结。
“掌印这是给多少人理过衣衫啊。”明沉舟也紧跟着伸手理了理谢病春肩胛上的褶皱,斜眼看他,娇嗔地问着。
谢病春已经为她整理好衣服,完全看不出刚才狼狈的样子。
他感受到明沉舟的注视,抬眸,微微一笑。
“很多。”
明沉舟嘴边的笑容一滞,浅色的眸光微微闪动,但很快笑得越发灿烂:“看来传言有误啊。”
谢病春并未说话,眉宇间的疏离映着半分水光,只这一瞬,他似乎终于落入人间,但那片刻的人烟气还未被人看得真切,就见他目光一转,落在门口的竹帘上。
“掌印。”门口,老老实实跪着一人。
正是倒霉催的陆行。
明沉舟瞬间回神,自谢病春膝前离开,坐在一侧,开始自顾自地梳着头发。
“何事。”谢病春声音冰冷,淡淡问道。
“属下看管不利,白荣行在牢中毒发身亡了。”陆行沉沉的声音在船舱内响起。
明沉舟不可思议地抬头。
谢病春皱眉,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白荣行早已被人喂了毒药,今日才毒发。”陆行恼怒说着,“属下当时只检查过他的嘴巴和身体,为他换了衣服,不曾想过头发的问题。”
“仵作验过,说是三月前的□□,抹在他的头发上。”
谢病春沉默,透过轻纱落在眉梢的光照得他眉间越发冷冽。
“哪来的毒,如此奇特。”
明沉舟忍不住出声。
她一说话,门口的陆行一愣,眼睛滴溜溜地扫了一眼,见谢病春没有开口,立马机灵解释着。
“西南多奇毒,仵作说是琼海一代有一种毒珊瑚长得极为好看,渔民若是带回家养着,久而久之就会慢慢全身发麻,说话迟钝,到最后在睡梦中死去,磨研成粉同样有其功效。”
“白荣行的毒很像这个毒所致,只是这个毒并不常见,若是经验不足的人很容易以为是惊吓过度吓死的。”
“是谁下的毒。”明沉舟怔怔问道,扭头去看谢病春。
三个月前,也就卡在沐辛案结之后到他被抓之前。
“左右不过这些人。”谢病春转着手中的银戒,慢条斯理说着。
谢病春布了这么大的局,步步紧逼,局局精准,为的应该就是撬开白荣行的嘴,现在却功亏一篑。
谢病春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漫不尽心地说道:“三个月,西厂的刑具可不是给人看的。”
听着他冰冷的声音,明沉舟又想起那条充满血浆的幽黑甬道,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那掌印要去回去吗?”她小声说着。
谢病春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不急。”
陆行乖乖跪在门口,耳朵忍不住动了起来。
——英景还说掌印和娘娘目前还是清清白白!
——分明跟我一样眼瞎,还拿扫帚打我!可恶!
“下去。”
谢病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行砸吧嘴,暗想:掌印真是无情。
他还没琢磨出所以然来,突然背后一凉,嘴比脑子快。
“是,属下告退。”
他头也不回地滚了。
——哦,原来是叫我滚!
——嘤,掌印果然无情啊!
“其他两个案子都结了,胡承光的事掌印打算如何?”明沉舟见人走了,这才起了话头,笑眯眯地问着,“虽然他确实说话不中听,人也执拗了点,但学问确实不错,打一顿要不就算了。”
谢病春嘴角弯了弯,却又丝毫不带笑意:“就打一顿,这几月的骂名不都白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