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这么多人,要找到谢病春那辆简单朴素的马车还是有些难度,结果明沉舟一眼就看到了。
无他,因为马车周围还是熟悉的一个活人也没有。
熟悉的感觉。
“今日谢谢表哥了。”明沉舟站在马车前,接过几盏花灯插在马车上。
冷硬的马车瞬间可爱起来。
钱得安看着笑着摇摇头,随后把零食都递了过去,这才说道:“回宫多照顾自己,外面很好,不需要担心。”
“你有我娘的消息吗?”明沉舟抱着零食,抿唇,小声问道。
钱得安脸色凝重摇了摇头。
“没有消息就是好小心,我还在宫中,明笙才不会这么蠢。”明沉舟皱了皱鼻子,反过来安稳着。
“嗯,我已经让如清帮我打听一下了。”
明沉舟笑说着:“哦,安家那个格格不入的小兔子啊,我之前只听闻安家个个都是暴脾气,后来百闻不如一见,安相确实是个火药桶。”
钱得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到底是长辈,不要无礼。”
明沉舟皱了皱鼻子,随后又问道:“那明自流有没有给你惹麻烦,他要是又出言不逊,你跟我说,我一定打的他满地乱跑。”“凤台性子天真,你不必对他如此苛刻。”钱得安无奈笑着,随后又解释着,“你入宫后他就被明相拘起来读书备考了,只在入夏的那一日,他从家里跑出来,这才见了一次。”
“他很好,想来今年一定能得偿所愿,你不必担心。”
明沉舟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息,抬眸愣愣地看着他,嘴角不由瘪了瘪。
钱得安像是明白她想的,微微一笑,神色不羁从容。
“长辈之苦,我辈自承当。”他缓缓伸手,揉了揉明沉舟的脑袋,就像小时候亲昵地揉着小女孩一般,笑说着,“我不怨。”
“回去吧。”
他亲自扶着明沉舟的手臂上了马车。
夏日夜风吹得他衣袂翻动,可他又亭亭站在小巷口,任由横风闯堂而过,亦是纹丝不动,其人如玉,不坠青云。
明沉舟趴在车窗前,最后看着表哥消失在巷口,这才不舍地收回脑袋。
“他是钱家人?”马车内,一直闭眼小憩的谢病春开口问道。
明沉舟不解问道:“表哥一家是姓钱啊。”
谢病春睁眼,定金打量着面前迷茫的人,最后又缓缓说道:“他今年为何不参加科举。”
明沉舟丧气说道:“好像是曾外祖父的问题,听说钱家原先也是官宦之家,后来得罪人出事了,三代人禁止科举为官,表哥是第三代。”
“何事犯罪?”
“我不知道。”明沉舟瞅了瞅手中的油布纸布,长叹一声,“他们都不和我说,表哥应该知道,但他也不和我说。”
“祸及三代的大罪。”
他缓缓说着。
“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罪名,明明留了人命,却又断了活路。”她侧脸去看谢病春,“掌印知道吗?”
谢病春并未说话,半张脸陷入阴影中,只露出一点冰白的下颚。
“不知。”
他冷淡疏离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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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沉舟自宫外带回了不少东西,悉数都分了出去。
听说谢延那到松子糖和小猫花灯后,高兴地从床上蹦起来,连着睡觉都要把花灯挂在床前,松子糖更是格外珍惜。
“夜市好不好玩啊。”临睡前,桃色眼巴巴地问着。
“好玩啊,都是吃的玩的,还有放烟花和花灯。”
桃色夸张地哇了一声。
明沉舟的视线突然落到柳行摘下的西珠长耳环上,怔怔看了一会,伸出手指弹了一下,耳环滴溜溜地滚走了。
柳行愣了一会儿,犹豫问道:“这珠子可是哪里不对?”
明沉舟笑了笑,收回手,随口说道:“没,看它圆滚滚的,忍不住弹一下。”
柳行松了一口气,小心把珠子收起来:“这十来年海上战事不断,鲛人出海也都不敢出海,这么好成色的西珠如今已经少见了。”
“台州又是溃堤,又是饱受倭寇侵扰,民生如此多艰。”明沉舟叹气,“也不知道掌印的案子审得如何了,既然短时间内没有办法驱赶倭寇,溃堤的事情也该给百姓一个交代了。”
桃色闻言立刻叽叽喳喳地说着八卦。
“奴婢倒是听说原先有个浙直总督能文能武,保了浙江以及福建多年安稳的,在百姓中名声很好,而且他在浙江的时候,打倭寇也很厉害的,之前打得倭寇都不敢来了。”
“这么厉害,怎么也没听人说过。”明沉舟失笑,“可别把戏文上的当真了。”
桃色啊了一声,又不敢说话了,因为她也忘记到底是听谁说的。
“反正若是真的有英雄就好了。”她嘀咕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