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拿去铁匠铺问过了。殷慈目光沉沉,望向前方裘亓的背影,不能。
唉,可惜了。
萧楚儿眼里院中两大值得观赏的景色。
一是这魔头被裴羽卿管教得苦巴巴叫唤的模样。
还有一个就是每天早上,庭院里殷慈舞剑习刀的俊雅身姿。
练习结束后,撑了一肚子狗粮的吃瓜群众又聚到了饭桌上,对于裘亓来说,这可能是一天时间里最幸福的时光了。
殷慈,来我那一趟。裴羽卿在晚饭结束后叫住她。
殷慈停住脚步,看看裴羽卿又看看裘亓。
大人要去书房,我们单独说几句话。裴羽卿又补充。
好。
话少的两人一路沉默行走,走到已经不算秘密的秘密房间内,裴羽卿反手将门关严实。
殷慈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佩剑,你要说什么?
先坐吧。裴羽卿拉开椅子。
殷慈面无表情地坐下,眼睛盯着地面。
前些日子,魔族刺杀的时候,你在何处?裴羽卿开门见山。
在屋子里休息。
没听见声响?
听见了。殷慈抬起头,但是我没必要出手不是吗。
嗯,确实没必要。裴羽卿目光淡淡,那我再问你一件事,你看到有谁进出过我的房间吗,斩魔刃不见了。
空气凝固了一秒,很快殷慈面不改色地掀起眼皮与裴羽卿对视,抱歉,我很少注意其他人的行动。
也是。裴羽卿接着说,那我可以拜托你帮忙帮我找回它吗?毕竟是个十分不安全的东西,不放在身边我不□□心。
好。和往常一样,对于裴羽卿的命令,殷慈没有迟疑的便答应下来。
对了,院子里的结界需要修补,严管家一个人有些辛苦,你晚上要是没事,就去帮帮她吧。裴羽卿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最近魔族那边动作太多,都是冲着大人去的,院子里没几天清静日子好过了,你在的话,我会安心些。
好,我会多加注意的。
嗯,没其他事,就出去吧。
告辞。
殷慈站起来,双手举在身前给裴羽卿行了个礼,快步走出,屏住的呼吸还没松开,就差点在台阶上迎面走来的人撞到。
啊,小慈姐姐,你果然在这。裘亓手里抱着一只长长的物件,正弯着眼睛冲着她笑。
殷慈防备性后退一步,什么事。
哦,想把这个给你。裘亓指指她手里的佩剑,你的断了不是吗?
其实当天裘亓就注意到殷慈的佩刀出了问题,后来又看她在逛街的时候买的那一批刀,一把都没带在身边过,就知道她没找到很好的替代品,所以之前去找王大娘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城东李师傅那,给了图纸,前些日子刚好取回来,就赶在这个机会拿来给殷慈。
给,快看看喜不喜欢。裘亓双手把剑袋递上。
抱歉我不能收。殷慈抬手挡开,没有白拿人东西的道理。
怎么是白拿。裘亓笑说,原本你这刀也是因为保护我才坏掉的,我补一把新的给你也很正常,而且你确定不打开看看?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殷慈板着脸没动,于是裘亓只能自己拉开外袋,将那刀取出来。
黑褐色的刀鞘稳重低调,但只有裘亓知道这里面匍匐着的是一把怎样的绝世好刀。
她轻轻握住刀把,缓缓将它抽出,颜色纯粹的刀体,锋利光滑的刀刃在光下闪着金属专有的冷光。
李师傅登峰造极的手艺活,加上裘亓手抄的书中提到的炼钢技术,这把唐横刀堪称完美。
包钢法结合覆土烧刃造出的刀硬度高,杀伤力和破甲能力显著,刀身也不失柔韧性,这把唐横刀也是历史记载上,性能最优的一把刀,尤其适合殷慈大力劈砍的招式。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造价昂贵吧,不过这不是刀的缺点,是她的缺点。
殷慈见识过无数名刀宝剑,一眼就看出这刀的特别之处,毫无波澜的眼神一下有了光。
她主动伸手,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拿过了刀,目光流连在刀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这刀
你可以试试。裘亓转身,随手指了一颗要三人怀抱才能圈住的粗树,这刀最厉害的部分就是劈砍,应当很合你的招数。
殷慈点点头,提刀走到树旁,深呼吸,抬手摆好架势,随着腰腹用力带动手臂的一下,唐横刀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树干破空而去,几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响,殷慈便结束了挥刀动作,侧立静止。
数秒后,一阵冷风吹过,拂起殷慈脑后的马尾,也拨动了那树的叶子,参天大树这才缓缓倒落,震起一地飞灰,抬眼看去,树干的横截面干净利落,没有一处毛刺顿刀的地方。
确实是把不可多得的绝世好刀,就连殷慈也惊讶于它的精彩表现。
喔吼!棒!裘亓在一旁兴奋地鼓掌。
殷慈第一次对她有了好脸色,她拇指摩挲着刀柄上刻着她名字的地方,义正言辞地点点头说,谢谢。
以她对冷兵器的了解,铸造这样一把好刀,工期绝对不短,也就是说,裘亓很早就注意到她的刀出了问题,并且没有声张地默默去委托工匠锻造,这样独一无二的设计必定是付出了不少心血,不论是工匠还是委托人。
即便这里面可能有讨好收买的意思,但不得不说,裘亓的心思用得恰到好处,让她十分受用。
小慈姐姐喜欢就好啦。裘亓摆摆手,满眼信任地看着殷慈,只有佩刀好,小慈姐姐才能更放心的保护我不是吗?
听见裘亓后半句话,殷慈的表情明显有片刻愣怔,她掩饰得有些狼狈,毕竟原本就是不善言辞和隐藏情绪的武士家。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裘亓踮起脚。
你现在还能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嗯可以。
好。殷慈深呼吸一口气,抬眼对上裘亓的眼睛,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她,你有没有杀过一只狼兽,千年兽元,银白色皮毛,额上有莲花标记的。
她将细节说得很清楚,因为那是她曾经最在乎的人,她真正意义上的母亲。
曾经的殷慈居无定所,但她现在最怀念的却就是那段时光,她以为自己能就这样过上一辈子潇洒自在的生活,却在一次捕猎回来,见到母亲满身鲜血躺在家中,心口的大窟窿代表她的兽元珠前不久才被人用强硬的手段夺取。
所有人都说杀死她母亲的就是传说中残忍冷血的兽神,因为只有它对掠夺其他兽人的兽元珠有极高的执念,于是殷慈主动投降,掩身与她的后宫中,只为找一个答案和结果。
可当她以为自己已经逐渐接近真相的时候,裘亓的所作所为却将她原本笃定的答案变作问号。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