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要夫人吹吹才能好。裘亓冲裴羽卿的方向伸出胳膊。
裴羽卿偏过头,笑容毫无破绽,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我听得不太清楚。
裘亓嘴巴动了动,眼眶一湿,眼看就又要演上了,裴羽卿却往边上让了让,迅速转移话题,听说大人找严管家找了一上午,我便自作主张,替你把人叫来了。
哦,对,我是找她来着。裘亓费力地用手臂支起上半身。
裴羽卿见状,立刻上前,往裘亓身子后面放了个枕头让她能够坐起来。
还是夫人贴心。裘亓冒着星星眼看她。
裴羽卿嘴角一扯,敷衍又公式化,应该的。
大人,有何吩咐?管家严晚欠欠身子,算是和裘亓打过招呼。
管家外表看上去是个弱不禁风的瘦弱老妇人,但原身的记忆却告诉裘亓,这货才会这后宫里隐藏的最强者。
每一届的兽神都是通过公开的比武大会选出来的,严晚就是竞争过上上届兽神资格的老前辈,虽然最终惜败,但也没人敢小瞧她第二名的实力。
如果你要问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给原身当管家?
当然是因为她爱钱。
只要钱出够,严晚甚至能下海当妈妈桑,事实证明她丰富的过往履历里也确实有这一条。
就是找你问问,我那书房钥匙在哪。裘亓清清嗓子。
这点小事,您差下人来问我就好了。严晚说。
裘亓:我难道没问过吗?找了十来个人问,个个说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是不是故意整我玩呢!
但面上,她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哈哈哈哈,人家就是有点笨笨的嘛。
严晚这种千年老妖,饶是原身,也不敢和她随便硬碰硬,所以裘亓再怎么样也不敢给人脸色看啊。
裘亓这声矫揉做作的人家一喊出来,在场两人表情皆是一僵,眼中有一股吃了x但又不好吐出来的憋屈。
您稍等。严晚到底还是专业的,很快修正心态,摆出一副对裘亓毕恭毕敬的模样。
她从腰间掏出一个能给牛当项圈的大铁环,上面密密麻麻串满了钥匙,目测重量能有十来斤,但严晚却面色稳定拿一根食指就轻巧地拎住了。
这把就是书房的钥匙,您拿好。她拿出其中一把,双手给裘亓递上 。
谢谢。裘亓拿过钥匙,习惯性摸到腰上,摸空了才想起来这衣服没口袋,旁边的裴羽卿见状,伸出手接过来,大人,我来拿着吧。
好,麻烦夫人。裘亓没防着她,原本这钥匙就是替她要的。
交了钥匙,严晚还不准备走,而是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卷轴开始念。
今早人族那边来了贡品。
之所以人族会给兽人族送来贡品,是因为双方一千年前签的和平协议,兽人武力强悍,但头脑能力一般,对于耕织劳作一概不通,所以他们的吃食穿度都来自擅于买卖社交的人族,而人族则瞧上了兽人族脚下这块肥沃的土地,用物品来换取开采权利,以及自身种族的平安。
在这份协议中尤其划重点的一条,兽人不允许随意伤害人族,如有违令者,由兽人族首领进行斩杀或任由人族处置。
这一条理在创立初期,其实没多少兽人在意,只不过在人族参透了五行灵术,有了与兽人对抗的能力之后,它有了真正的威慑力。
奥,那清点之后放仓库吧。裘亓现在满脑子是怎么解玄冰环的事,对于严晚的话其实没怎么注意听。
大人。严晚加重语气喊裘亓,等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后,才不急不慌地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人族这次送来的贡品依旧有问题,我清点过了,虽然数量没少,却有接近三分之二的布匹珠宝都是以次充好的残次品,甚至连水果粮食都有一半是不新鲜的。
裘亓撑着下巴,暂时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贡品的事上来。
照严晚的意思,贡品缺斤少两的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回忆了一下原身过去做法。
无例外都是听完严晚的汇报一顿暴怒,然后让人把送贡品的使者找来一顿暴打,再让人提着使者的头颅回去示威。
这种做法一开始是有效的,但也同上面说的,人族的灵术在近几百年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拥有自保能力的人越来越多,武力值上来了人也有底气了,特别是他们那最新上任的圣女,听说是难得的天才,一人参透了五种灵术,在人族心中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
贡品是从三年前开始出问题,而这圣女也是三年前刚刚上任,裘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行吧。裘亓叹口气,冲严晚招招手,他们那使者还没走远吧,把他喊进来一下。
严晚没有立即动作,大人,事到如今,杀鸡儆猴这一招怕是作用不大。
谁要杀鸡儆猴了。裘亓知道,她估计以为自己又要砍使者的头来示威,于是解释,我现在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稀罕做,我喊他来就是单纯谈谈话,你放心吧。
严晚抬起头,眼神却是往裴羽卿那递去。
裴羽卿接收到她眼中的疑惑,对她轻轻点头,大人说是,那便不会有问题。
好,我这就去请使者来。严晚弓着身子,后退出门去。
裘亓挽起袖子,夫人,有纸笔吗,我写封信。
有的,大人,我这就去书房取。裴羽卿动作很快,拿着钥匙去取了几份纸回来,把东西摆到桌上,自觉地开始磨墨。
裘亓努力回忆了一下上学时书法课老师教的握笔姿势,提着那软趴趴的毛笔在纸上落笔,字虽然丑了点,但她觉得能看懂就行。
裴羽卿默默低头磨着墨石,暗地里却没停止过不断往裘亓身上飘的目光。
原身大字不识一个,平日最厌烦的就是看书读字,所以院子里所有书面工作都是管家在做,连账本都不例外,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写起字来如此熟练顺滑?若真是失忆,也不可能凭空多出一项技能,这不和常理。
联想这两日的裘亓种种不同往日的表现,裴羽卿觉得,比起失忆,倒说这身子里换了个灵魂更为恰当。
裘亓没注意落在头顶的观察目光,她皱着眉头认真写完自己想传递的话,结束之后她觉得书面上的语气好像过于严肃了些,于是想想,又在加上一个龇着牙齿的笑脸。
画完,她举起纸放到面前欣赏起来,别的不说,这画的可比刚写的那几个字好看多了,寥寥几笔就画出了她本人的俏皮可爱加生动活泼。
果然还是做老本行顺手啊,裘亓转转笔,觉得有些手痒,她这样擅长xx禁的画手,一天不练人体都难受,啧。
大人,这脏了。裴羽卿走过来,提着裘亓的右手翻过来,她细白的手腕内侧,全是刚才粗心沾上的黑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