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金马氏指了指自己的紫珍珠戒指:“你觉得,这枚戒指,价值几何啊?这可是皇上赏赐给我家老爷的紫珍珠,产自南海,贡品据说只有一斛,宫中只每位妃子娘娘分了两颗,嫔位的分了一颗,每一位公主分一颗,剩下了半斛,都被皇上收到了私库里。上次去参加承恩侯夫人的生辰宴,东莞伯夫人出价五千两,向我购买这颗紫珍珠,给她家的大姑娘做嫁妆,我都没卖,家里不缺银子。”
“我的嫁妆,不止三千两……。”高三姑娘强撑着气势,不服输。
其实,她一个庶女,就算是姨娘受宠,再得老爷的欢心,她出嫁的嫁妆,最多也就五千两,不能更多了。
高家人丁兴旺,光是嫡支就有二十几个姑娘,不算少爷们,这婚丧嫁娶,这笔钱就不少了
其他的她不可能知道,但是姨娘说,老爷好久都不曾有新欢了,不是不想有,而是养不起
加上家里被夫人把持了银钱,老爷……老爷再厉害,没钱也白搭。
老爷有十八房小妾,当然,名义上,他只有一妻两妾,其他的都是通房丫头。
也幸好,她姨娘,因为跟着老爷早,得了个“姨娘”的名分,是正儿八经的姨太太。还有另一个郭姨娘,她生了五少爷,同样是庶出,就因为她的是个儿子,可没少被夫人磋
磨。
可以说,两个有名分的姨娘之中,最吸引火力的还是郭姨娘。
而柳姨娘只是生了三小姐而已。
五少爷身边的小厮常随,不管怎么更换,到时候都会勾搭的五少爷出去吃喝嫖赌……。嫡母的手段,她真的是看的不能更多。
偏偏她跟她的姨娘位卑言轻,根本无法对付她。
“何况,这也不是你的嫁妆……。”高三姑娘有些口不择言了。
她是在拿金马氏的出身做文章。
金不换就要冲出去给自己的妻子撑腰,但是被丁田拉住了:“你可别冲动啊!”
“难道我就看着这个女的在我家对我妻子不敬?”金不换憋屈。
“你懂什么?”丁田却看得明白:“你出去,她才有机会赖上你,你不出去,她想赖上嫂子,那是痴人说梦。”
有的时候,对付女人,就得是女人出面才合适,男人一旦出面,很容易被赖上……实际上,金不换这就已经被赖上了。
金不换这个气啊。
但是他媳妇儿金马氏却非常享受这种战斗:“我出嫁的时候啊,老爷还只是白身一个,我家里人怕我受委屈,光是压箱底的银子,就有五千两,三顷田地上等田,两个铺子……金银首饰什么的就不说了,我这一辈子啊,嫁的值了,高三姑娘,你的心事我明白,但是你扪心自问,这是意外还是人为?”
高三姑娘脸一白……她见过家里庶出的姑姑们出嫁的场景,三千两银子就能打发出去一个的庶出姑娘,只有一千两银子压箱底,薄薄的一层铺在箱底,看着银灿灿的实际上也就外表好
看点。
嫁出去的庶出女儿都不在京中,所以田产、铺面和宅子一个都没有。
倒是一些没用的布匹、衣服和被褥、摆件等等大头的东西,装起来看着像那么回事儿。
其实一文不值。
各方的添妆,倒成了大头。
“而且你是庶出……我虽然小门小户,却嫡女……。”嫡出与庶出,在礼法上来讲,有天壤之别。
高三姑娘被打击的不轻。
“何况,我们家老爷在刑部,可是刑部员外郎。”金马氏笑的非常得体,但是口中说着的话,却吓着高三小姐:“从四品的官。”
从四品,在京中也算是中等官职了^
四品和五品之间,是一道坎儿,越过了正五品这道坎儿,上了从四品,四品的官,都有可能入阁参政,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标志。
要知道,六部每部下设司,司的长官为郎中,正四品;副长官为员外郎,从四品。
丁田跟金不换,都是挂靠在那里,但是挂靠也是有品级的好么。
他们俩等于拿了三份工资,刑部司里挂靠拿一份,牢房里的实职拿一份,还有爵位也有一
份。
其实,这也是朝廷给一般的官员,多挂几个职位,能多让他们领一份俸禄,养家糊口的意
思。
防止他们过得太清贫,忍不住就想贪污受贿。
不过,一般都是挂着个闲职,或者是个散阶。
像王佐给丁田和金不换搞的这个,却是个实职。
而且高三姑娘虽然也懂点这里的弯弯绕绕,可多数都是她姨娘听老爷说的那么三言两语,而高家家主也是个一瓶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主儿,柳姨娘听了之后记住,再转述给高三姑娘听,这么一来,可就有些理解偏差了。
但是不妨碍高三姑娘一瞬间的想象,金马氏也凭此,吓唬住了她:“我们家老爷,不用娶什么高门贵女,也能在京中立足……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短短的几句话的交锋,两个女人之间,简直是字字珠玑,电闪雷鸣……。
最后,依然是金马氏胜利了,高三小姐没有时间再磨蹭下去,而金甲不出现,她干什么都
没用。
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金府。
金不换赶紧跑出去,朝金马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马家二小姐,看看这厉害的,为夫可就靠太太你撑腰了啊!”
说着,又是给金马氏捶腿捏肩的,一脸的贱皮子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