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认命了的意思,尤其是如今都被人看光了,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哪怕是再浓眉大眼,这会儿看着也是没有精气神了。
“天哪!”丁田也怒了:“这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动了大刑,这身上的伤也没给料理……他都有些发热了。”金不换道:“你说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丁田赶紧道:“快点给处理一下啊?伤口必须清理干净,幸好现在天气转凉了,不然非得……化脓不可,快!”
“他是杀人犯啊?”金不换却没动。
“再是杀人犯,他也是个人啊!”丁田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就那些?”
再是犯人,那也是人,这是丁田的坚持,他觉得,浪子回头金不换,能给人一个重新悔过的机会,很重要。
杀人犯嘛……看他这样子,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要是他跟胡麻子那样的,你看他给不给他一个好脸色。
金不换这才招呼郑当去那他的药箱子,还招呼马小风去找人再换两桶热乎的洗澡水。
云华清这个重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不过在金不换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之后,眼睛里终于有了点鲜活的气息。
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身药味儿的被带到了重犯牢房,没有人给他上枷锁,脚镣等物,而且丁田的重犯牢房比起轻犯牢房那里,收拾的更干净,被褥全新,狱卒还给他端来了“病号餐”
“不换先生说,你现在不宜吃辛辣油腻的东西,而且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你也别多想。”狱卒是给他换洗澡水的人之一,见过这位身上的伤口,有点怜悯的道:“吃饭吧。”
厨房特意给做的小米粥,用瘦肉丝炒的咸菜丝,还有一碗清鸡汤,没敢给大鱼大肉,怕他吃了拉肚子。
小米粥也没敢多给,就给了一碗,咸菜一小碟,主要是鸡汤,这个东西可是熬了半个时辰
咧。
金不换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人熬鸡汤了。
这会端来让他进餐正好。
机械性的吃过了饭,又有一碗药汁端过来给他服用,还有一壶温开水漱口,等他都用过了
,狱卒才出去,临走之前告诉他:“门口一直有人站岗,有什么事情只管吱声。”
这位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没钱。”
狱卒乐了:“不要你银子。”
“我也没有家人了,更没有族人,我被除族,赶出家门……。”说不下去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跟我们没关系。”狱卒更乐了:“你老实的别作妖就行了,缺什么少什么就说话,
茅坑在角落里,一拉那个绳子,就有水冲下来,带走那些脏东西。”
说完就走了,他还得回去吃饭呢。
丁田的“办公室”里,他正在跟金不换看卷宗,这是云华清的资料。
“杀人?”金不换想了想:“好像不太对啊?把人吊在房梁上?他有那个胆子?”
看不出来,下手挺狠啊!
“这上面说,他与那个叫纯儿的小姐,是订了亲的?”丁田看着上面的记载。
据说这位云华清是个老来子,父母从小娇生惯养,到了七岁上就送去了私塾,他倒是争气,十六岁就考了个秀才回来,让老父老母含笑九泉。
上头有两个姐姐,均已出嫁,父母逝后守孝六年,然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因为没人管他了,家里小有家财,自己又是个秀才,风流倜傥的在白云村里是出了名的,而且他在县里也很吃得开。
就因为他是这样的人,又没了父母,他的老师就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县城里唯一一个举人家的闺女。
这举人家姓蔡,蔡举人有三个儿子,唯有一女,视若掌上明珠,在某一次庙会上,这蔡小姐蔡纯儿,就不小心见到了云华清,喜欢上了,一眼看中了,家里人就允了这个婚事儿。
谁知道云华清虽然明面上答应了婚事,但是实际上却想多看看自己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儿?
北地男女的大防也不缺,尤其是读书人家,更是“男女七岁不同席”。
但是云华清不行啊,第一他没人管,这些道理他听过,可是没听进去;第二就是他看多了一些小话本,心里向往的是风花雪月,是浪漫的爱情;第三,这家伙放荡不羁惯了,如今有了未婚妻,总想一窥芳容。
就这样,他在某一天,真的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妻。
蔡纯儿只有十五岁,家里还想多留她两年,虽然订了亲,但是走礼,过聘什么的,怎么也得二年,十八岁出嫁,挺好。
谁知道云华清是个拎不清的人,三更半夜的,竟然仗着酒劲儿,爬上了蔡纯儿的绣楼。
这蔡纯儿的绣楼靠他们家后花园靠墙的那边,一个可以从窗户看到街道上景色的地方,而外人抬头却只能看到高高的绣楼,连糊窗户的纱窗颜色都看不清楚的一处绝对保密的地方。
云华清也是个偷香窃玉的高手,跟蔡纯儿第一次见面,颇具戏剧性,年轻男女,怎么可能不好奇对方?
结果,就让起夜的邻居撞见了,这事儿还没完,第二天,蔡家人就发现,蔡纯儿被人吊到了房梁上!
不止如此,房间里的金银首饰也都不翼而飞。
因蔡纯儿是订了亲的人,这两年就要成亲了,家里给她打造的头面首饰不少,还都是金的多,银的少……这下子全被人卷跑了。
蔡家也是举人之家啊!
蔡家三个儿子都是读书人,大儿子也是个举人了,二儿子跟三儿子准备备考举人,唯一的妹妹没了,还是这种凄惨的死法,顿时就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