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低声问道:“公公可知皇上此次宣犬子进宫所为何事?”
秦公公接过荷包惦了惦,察觉出荷包里的碎银重量不轻,躬身道谢,眉开眼笑道:“侯爷客气了,咱家也不清楚皇上为何召世子进宫,不过今日一早边关八百里加急呈来军报,想来与此事脱离不了干系。”
义勇侯闻言,感觉一阵热血上头,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踉跄后退一步。
另一头,宝月轩。
苏惜卿知道国公府今日上门提亲,一大早就醒来,此时正在闺房里绣着荷包,等镇国公一家告别时,陆珩翻|墙来见她,告诉她纳吉的日子究竟定在何时。
没想到没等到陆珩,却等到他被皇上急召进宫一事。
一个恍神,针刺进细白透粉的指尖,殷红的血珠从指尖冒出。
苏惜卿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有些心神不宁的想着皇上为何要召陆珩进宫。
难道是陆老太太又像前世一样进宫面圣,让皇上插手陆珩婚事?
苏惜卿来不及多想,就见紫芙从外头冲了进来,扯着嗓子嚷嚷道:“姑娘,刚才宫里来了人,世子也被召进宫了!”
“世子?”冬葵闻言心头一跳,喃喃道:“皇上怎么突然召陆世子及咱们大公子进宫?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惜卿听见苏宸被召进宫,手一松,捏在手里的针线及刺绣绷子,无声无息砸到腿上,再滚到地面。
【难不成是要出征了?】
【珩哥哥之前跟她说再不久就要随太子出征,真的不是在骗她?】
苏惜卿想起前世大哥一去不回,父亲一夜白发,陆珩容毁身残,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难受得无法呼吸,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冬葵马上发现她的异状,手忙脚乱地将苏惜卿扶回床榻。
“紫芙快、快去请府医!”
“我去叫江先生!”
两人同时开口。
冬葵慌乱点头:“江先生也行,听闻江先生医术高明,定然不会比府医差到哪去。”
江宴被请过来时,苏惜卿已经冷静下来,模样与平时毫无二致,唯有脸色嘴唇苍白了些。
她本就生得漂亮,此刻脸色煞白,甚至有些病态的透明,神情柔弱憔粹,翦水秋瞳水光潋滟,眼角还带着泪痕,我见犹怜、楚楚动人,任谁见了都会心生不忍。
少女玲珑有致,纤细曼妙的身姿隐在纱帐后,唯有柔若无骨,软玉凝脂般的腕子露在外头。
在江宴进来前,苏惜卿便让冬葵放下纱帐,本意是不想自己狼狈模样被外人见去,却不想,如此若隐若现,瞧不清楚的模样,反而愈发惑人心弦。
纱帐刚落下,江宴便被紫芙领了进来,一身月白色锦衣衬得他温雅不凡。
他容貌本就不俗,举手投足间更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优雅,很容易就引起别人好感。
紫芙忍不住多看江宴一眼。
见他表情淡然,进到姑娘闺房之后始终微微垂着眼,目不斜视,气质冷峻却又不失儒雅,那股淡淡的好感,瞬间蹭蹭地往上涨。
江宴落座,目光掠过苏惜卿如上好羊脂玉般细腻柔滑的细腕时,微微一顿,在她手腕上盖了条雪白帕子,才为其诊脉。
“姑娘自幼体弱,这弱症是先天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几年尽心调养下虽渐有起色,却又因为三年前患上哑疾之后,忧思过甚及用神过度导致心力交瘁,乃致心中郁结。”
江宴微微一顿,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声:“依在下看,姑娘这几年并没有按时服药,耗伤了心脾及气血,您不止患了哑疾,同时还患有轻微的郁症,此病虽不足以致命,却也不容小觑。”
他声线清冷,说话的语调却是平静又温和:“不知今日又是何事,以至于您心神大乱?”
话落,江宴起身,来到一旁书案,微微俯身,提笔写下药方:“郁症与哑疾的药性相冲,不可同时服用。哑疾所需药材皆不易寻,一时半刻难以凑齐,容在下先为您医治郁症。”
“请紫芙姑娘按这药方一日三帖,一帖药三碗水煎两回,煮成八分满,需连续服用一个月。”
江宴不知想到什么,末了又补上一句:“需盯着你家姑娘服药,不可因她任性便不服。”
冬葵听见江宴的话,整个人都懵了,称赞之语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江先生真厉害。”
居然连姑娘任性不爱喝药都知道。
江宴淡淡颔首,并未因为称赞有任何情绪变化,写完方子,便又随着紫芙离开。
苏惜卿亦微微诧异。
但她不觉得自己有江宴说的那么严重,她现在每天都很开心,一想到很快就连与珩哥哥成亲,结为夫妻,而总会不由自主地傻笑。
她只是,很担心大哥和陆珩又会走上前世老路。
她突然好想见陆珩,也想告诉大哥此次前去,千万小心,可偏偏她根本不知前世他们究竟在战场上发生何事。
苏惜卿不安的捂着心口,再次微微颤抖起来。
苏宸直到天黑才回府。
义勇侯见到大儿子凝重的面色,心中登时一个咯蹬,追问道:“如何?皇上召你与陆世子进宫到底……”
“边关告急,十日后出征,太子领兵,骠骑大将军陆珩辅之,儿子亦要随太子出征。”苏宸斯文温润的脸庞难得出现一丝烦躁,“时间虽然紧迫了些,但是七日后的纳吉应该没有任何问题,陆世子让我带了句话给您,他说──”
“什么纳吉!”义勇侯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