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道成倒是很相信她,没有半点儿怀疑她这些举动背后的用意,做什么都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但或许是原主在仙门的形象太过高冷不食烟火,除了她的徒弟,也并没有什么比较亲近的人,这段时间却忽然和钟道成走得比较近了。
弟子们私底下难免会有些不可避免的遐想。
顾宁也只能期盼魔界妖女赶紧来,不然她真是要撑不住了,每天找人下棋就算是钟道成这个正经人也会忍不住多想的吧?
而不幸的是她还没等来救男主的妖女,反倒是掌门先找了她过去谈心,似乎是担心徒弟恋慕她这件事对她造成什么心理负担,见她仿佛已经放下了此事,对于徒弟被罚黑风谷思过百年的事情也没有不满的样子,掌门才又进而试探地询问她对和钟道成结为道侣这件事的看法。
顾宁听了就微微无语,看了掌门一眼,明明看着还是一副端正青年的模样,但偏偏太爱操心了,平时忙着弟子们的生活和修炼上的事情就算了,竟然还惦记着她的亲事。
修仙人也并不是凡间传闻里那么冷漠寡情,只是并不多接触普通凡人而已,但在修仙人彼此之间结为道侣的也有很多。
毕竟修仙路又长又孤寂,多个道侣总归比一个人热闹些,也更容易能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更何况就是合修功法也能促进修为增长。
顾宁也知道掌门会这么问,是因为近来她和钟道成走得近的原因,她自然是没有丝毫地拒绝了,表明自己丝毫没有结亲的想法。
掌门就很遗憾地叹气,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挥挥手让她回去了。
顾宁从掌门的殿内出来以后,就先去了弟子们上课的学堂那边教课。
身为第一仙门里的小师叔,她也不是完全当吉祥物的,一个月也有那么几天需要去给弟子们上上课,指导他们修仙功法和心得的。
但在她坐在桌案前看着底下弟子们背诵修炼心法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了碧烟宫的书房结界有所波动。
像是有人闯入。
顾宁微微皱眉,碧烟宫是原主居住的地方,而书房也是原主常常待的地方,不但因为里面有无数珍奇藏书和修炼功法,更是因为书房里挂着一副画像。
而那画像就是原主的心上人魔尊的。
魔尊平素常戴着面具,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模样,原主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见到的,还对他一见倾心。
但原主也知道两人不可能,所以只能睹画思人而已,她的书房一向是众人的禁地,没人进去的,所以她只设了一个一般金丹以下修为都无法闯入的结界。
顾宁往回赶的时候,本来还以为是祁宴和小徒弟安莲闯入了书房,毕竟在原著里告诉男主他是替身的那个人就是安莲。
结果她赶回碧烟宫以后,却发现钟道成正站在宫门口,一身玄色衣衫,身姿挺拔,清冷自持。
那样子像是正要进门,也像是刚从里面出来。
顾宁心下狐疑,走过去。
钟道成面上却什么异样,口里一本正经地致歉,道:“师姐,你来得正好,抱歉,我养的一只妖兽不小心误闯了进来,我能进去带它出来吗?”
顾宁也是知道钟道成喜欢养妖兽的,而且还与他表面的正经不同,对于妖兽非常喜新厌旧,隔不了多久就会换一只。
现在这一只好像养的是一只妖狐。
狐狸好动,又机灵,可能误闯了书房也不一定。
因此,顾宁没有怀疑钟道成的话,因为他长的就是一张十分正经严肃的脸,让人想象不出他说谎是什么样子,看着虽然无趣,但也会觉得很可靠那种人。
顾宁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和他一起进了宫里,果然就在书房附近的廊檐下见到了那只小狐狸。
顾宁仅剩的一点儿疑心也去了,钟道成来都已经来了,她也不好就这么让他回去,便客气地问他要不要进屋喝杯茶。
本是客气话,钟道成却是点了点头,将妖兽收入储物袋里,没有拒绝。
两人进了殿以后,就有两个傀儡化成的青衣少女进来奉上了茶。
原主在门派的地位颇高,她这儿的茶叶自然也是顶尖的,那味道清醇美妙,非同一般。
但钟道成喝了一口茶后,却又微微皱眉。
顾宁不禁抬头看他,就见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小玉瓶,往瓶中倒了些似雨露般的水珠,随后才浅浅品尝,眉宇也舒展开来。
“这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钟道成语气平静道:“这是我采集的灵芝甘露,一千年才收集这么一小瓶,喝茶时放入一滴,味道会更好。”说着,他看向对面的素衣少女,语气微柔,“师姐,可要加一点?”
他都这么说了,顾宁要是拒绝也太不给面子,便点了点头,看着他垂眸将甘露滴在了她的茶水里,玉色的甘露在茶水里缓缓荡漾开来,很快融为一体,她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蕴着清醇灵力的香味。
她低头缓缓喝了一口,原本的茶叶味道清新微涩,但加入了甘露以后,却带着微微的甜味,还有一种有些让人上瘾的感觉,后劲儿有些大,喝了以后,那点儿甜仿佛还能逐渐荡漾开来,令人的神智都微微晕眩。
她不禁抚了抚额,试图保持清醒。
这时,钟道成一双漆黑的眼眸望着她,问:“味道如何?”
顾宁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就倒下了,晕倒前的最后一眼,只看见青年那张清冷寡淡的面孔逐渐模糊起来,唇角微勾,却仿佛缓缓有了些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诡谲兴奋神情。
第68章
敖玉郎关在黑风谷的水牢里这些日子,伤口虽然上了药在渐渐痊愈,但因为瑶池水的禁锢修为惩罚,他就跟凡人体质没多大区别,伤处好得非常慢,几乎每时每刻都要忍受伤处仿佛泡在盐水里似的那种刺痛。
不过,他幼年时在那魔修手里吃过的苦头比这重多了,也就不觉得太难捱,反而是心里对于师尊的想念令人抓心挠肺似的难受。
可这段时间来牢里看他的人就只有小师妹和祁宴,师尊一次也没再来看过他,甚至是连在小师妹他们面前也没有提起过他,仿佛已经彻底将他遗忘了似的。
他不由有些懊恼,当日师尊偷偷来看他时他不该揭破的,师尊定然是恼了,所以才不来看他。
水牢里的昏暗灯盏长久不灭,时光漫长,令人不知白天黑夜,除了他以外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本该是孤寂的,但他想着师尊也就觉不出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