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胤祯说的极有道理,年氏的行为的确有许多可疑之处,才会难免惹人怀疑。
即便胤祯误会了年氏,你身为兄长,好好与他解释清楚便好,又何必如此疾言厉色的指责你的亲弟弟呢?”
胤禛勉强忍下心头的不甘与怒火,向德妃认错道:“请额娘不要生气,儿子受教了。倘若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我会与十四弟好好解释,不会再与他发生争执。”
德妃见胤禛低头认错,心里方才舒服了一些。胤祯见胤禛竟然为了一个妾室便横眉怒目的指责他,不禁越发觉得胤禛对他毫无半分兄弟之情,居然还比不上与他隔目的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与他感情深厚,心里顿时冷笑连连,与胤禛嫌隙日深。
胤禛与德妃及十四阿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话可说,于是只简单寒暄了几句,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向德妃告退。
胤禛走出永和宫宫门的时候,恰好看见御膳房的小太监们送晚膳到永和宫。从食盒的数量上看胤禛便知道德妃又留十四阿哥在永和宫陪她一起用晚膳了。
胤禛不由得想起方才他向德妃告辞的时候德妃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以及十四阿哥胤祯眼中挑衅的目光,胤禛脸上此时已经不见半分笑容,神色愈加冷漠严肃,深邃的目光冷若冰霜。
胤禛不想在宫中多留半刻,只想尽早回到藕香苑见到那个令他觉得温暖舒服的女子。
胤禛身为皇子,自然知道皇宫之中之所以存在换养制度,为的便是避免皇子们与其生母感情过于深厚亲密,从而防止外戚干政。
胤禛也知道身为大清皇子,既然享受了天下至尊的权势与富贵,也便要承受相应的磨难与历练,心里亦无所怨。只不过,他却不能容许他与若兰的儿子承受他所受过的伤害与痛苦。
胤禛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年若兰为他生的小阿哥交由其他女人抚养,即使此人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也不可以。
他与年若兰的儿子必须要养在年若兰身边,他不会让福宜从小便承受与亲生额娘母子分离之苦,将来长大之后与亲生额娘形同陌路。
更可况,年若兰是他最宠爱的女子,他又如何忍心让她承受与亲生儿子分离的痛苦与折磨?
幸而如今在雍亲王府之中,由于种种原因,三阿哥弘时与五阿哥弘昼皆由其亲生额娘李侧福晋及耿格格亲自抚养,如今就算他让年若兰将福宜养在身边,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不至于因此惹来康熙和德妃的注意与不满。
年若兰的确由于产子而累坏了,这一觉竟然一直睡到了下午方才醒来。秋燕与夏荷见年若兰醒了,连忙走到床榻旁边服侍年若兰,又将懂得医理的羽青唤了过来,让她为年若兰诊脉。
羽青为年若兰诊脉后,称年若兰一切安好,只需在坐月子的时候好生调养身子,便可以很快恢复如初。
年若兰浅笑道:“王爷既然在我临产之时将刘太医请到了藕香苑,之后自然会让刘太医为我和小阿哥诊脉的,偏你们还不放心,总要让羽青为我多诊几次脉才肯罢休!难道你们几个小丫头连刘太医的医术都信不过了么?”
羽青笑着解释道:“主子是千金贵体,奴婢们自然要格外小心一些伺候主子才是。
左右奴婢就在主子的身边,为主子诊脉也方便得紧。奴婢为主子多诊几次脉,得知主子平安无恙,才能放心呢!”
羽青没有告诉年若兰的是她奉九阿哥胤禟之命跟在年若兰身边,为的便是尽己所能保护年若兰平安无恙。胤禟曾经告诉过她,倘若她未能保护好年若兰,致使年若兰受了伤,她便要以死谢罪。
羽青身为死士,并不会觉得胤禟的命令不近人情,她只会按照胤禟的吩咐,尽心尽力的保护年若兰和她的孩子们。
秋燕也在一旁笑着附和道:“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刘太医的医术高明,奴婢们自然对刘太医的诊断深信不疑。可是,刘太医毕竟事务繁忙,又不能时常守在主子身边,幸而有懂得医理的羽青跟在主子身边,可以随时为主子诊脉,奴婢们才能放心些呢!”
年若兰看见小阿哥正睡在摆在她床榻旁边的小床里,不禁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柔美的笑脸。
年若兰走下床去,亲自弯腰从小床里将小阿哥抱进了怀里,轻轻的吻了吻小阿哥白皙柔嫩的小脸蛋儿,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模样儿生的就是比其他人生的孩子好看。
当胤禛走进屋里的时候,恰好便看到了这一幕。胤禛不由得拧紧了剑眉,当即便大步走到年若兰身边,将她扶到床榻上坐下,不由分说的从她的怀中接过了小阿哥,将他放回了小床里,神色严肃的提醒年若兰道:
“若兰,小阿哥与小格格的养法不同。小阿哥虽然是你的亲生骨肉,可是他与你依然男女有别。你若是想亲孩子,便去亲长宁吧,总是抱着小阿哥亲个不停成何体统?”
年若兰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震惊的望着胤禛。她方才不过是亲了亲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宝贝儿子罢了,怎么到了胤禛口中便成何体统了?
年若兰疑惑的问道:“我可是小阿哥的亲生额娘,我亲亲他的小脸蛋儿又有何不可?况且,小阿哥才刚刚出生还不到一天,现在便说什么男女有别也太早了一些吧?小阿哥才多大呀,就将就这些个!”
胤禛越发拧紧了眉头,“小阿哥即便再小,也是男儿身,我不希望你对小阿哥像对长宁那般亲近。”
年若兰见胤禛表情严肃,双眉紧锁,一本正经的叮嘱她这件事,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年若兰看了看被胤禛放回小床里连抱都不让她抱的小阿哥,又看了看脸上连半分笑容都没有的胤禛,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难过的流下了眼泪。
“王爷连抱都不让我抱小阿哥一下,也不准我亲他,又叮嘱我不让我与小阿哥亲近,难道说王爷打算按照宫里的规矩,将小阿哥抱给别人抚养吗?”
年若兰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偏又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小阿哥,吓着了她的宝贝儿子,因而只能用手紧紧的捂着嘴巴,小声哽咽哭泣,白皙的小脸儿上已经被纷纷滑落的泪珠濡湿了一片,那伤心的模样儿好不可怜。
胤禛见年若兰哭得如此伤心,心里顿时心疼不已,连忙将年若兰拥入怀中,柔声安抚,
“若兰误会了,我怎么会将咱们的小阿哥交给其他女人抚养?咱们的小阿哥只会养在你的身边,由你亲自抚养。即便其他女人想要养咱们的小阿哥,我也不会允许。”
年若兰听胤禛如此说,方才觉得安心了一些,可是却依旧眨着大眼睛委屈的望着胤禛,哽咽的询问道:“既然王爷并未打算将咱们的小阿哥交由他人抚养,又为何不许我同小阿哥亲近呢?我可是小阿哥的亲生额娘呀!
小阿哥可是我辛辛苦苦疼了那么久才生下来的宝贝儿子,王爷若是不让我亲近小阿哥,岂非太不公平了?这让我这个做额娘的情何以堪?”
胤禛没想到他方才因为吃小阿哥的醋说的那番话会令年若兰如此伤心委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胤禛终究不愿在年若兰面前承认他刚才之所以会说出那番话是因为他嫉妒年若兰同小阿哥太过亲近,更无法直言告诉年若兰他不愿见到年若兰亲吻其他男子,即使年若兰亲吻之人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也不可以,因而只能用另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向年若兰解释。
“我觉得小阿哥年不应该太过娇惯,否则会有损他的男子气概。若是你时常将他抱在怀里,像对长宁那样亲吻他,将他养得像小格格一样既柔弱又娇滴滴的,那该如何是好?”
年若兰想起长宁活泼好动的模样儿和大大咧咧的脾气,心里实在纳闷胤禛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出长宁是既柔弱又娇滴滴的性子了?那分明是一个既霸道又强势的女汉子好不好!
小阿哥可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心肝宝贝,岂能胤禛不让她抱不让她亲她便不与小阿哥亲近的?
年若兰看在胤禛是小阿哥的亲阿玛的情分上,随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耐着性子与他探讨小阿哥的教养问题:“王爷,小阿哥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婴儿,什么都不懂的。
小阿哥刚刚出生,正是需要安全感的时候,倘若咱们时常抱抱他、亲亲他,便会让他感受到阿玛与额娘对他的疼爱,如此一来,小阿哥将来长大以后便会更容易养成积极乐观的个性。
可若是咱们现在便故意疏远小阿哥,既不抱他、也不亲他,便很容易让他误认为无人在意他、关心他,如此一来,小阿哥长大以后便容易变得个性孤僻、冷漠多疑。
正所谓快乐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而糟糕的童年则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王爷难道不希望咱们的小阿哥在父母的疼爱下有一个开心快乐的童年么?”
胤禛听了年若兰的话,不由得愣了愣。不得不说,年若兰方才的那番话的确狠狠的戳中了胤禛的心事,胤禛不禁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深邃的目光再看向年若兰的时候,不禁显出几分复杂之色。
胤禛或许永远都不会告诉年若兰,当他听闻年若兰刚才说的那番话以后,他不由得更加嫉妒福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