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下手里的金属小叉,转身走了。
覃绥安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直到她被不久前刚过来的骆艺拉到看不见的地方才收回目光,原先温柔的好神色就淡了下去,又恢复了在众人眼前的那股子清傲。
“纠正赵小姐几点疏漏。”少年笑容不达眼底,“第一,齐三不叫齐之遂,如今叫齐绥安。第二,齐绥安从未与任何人有过婚约,尤其是不可能赵小姐这样的人。”
赵若若的脸色霎时白了下去,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眼前这少年分明跟在覃识屁股后头跑,覃家和齐家向来没有私交,他绝不可能是什么特别的人,于是咬死坚持:“你少胡说八道!我的父亲如今就在齐老太爷书房中商量订婚事宜。你又是谁?齐家的事也敢指手画脚!”
少年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第三,赵小姐缺乏礼教,实在叫人担心冲撞了齐家的贵客,不如先行离场。”
赵若若大惊失色,若是被齐家赶出去了,不但她在众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父亲恐怕也要受到牵连,这样惊天的羞辱肯定会沦为众人笑柄:“你究竟是谁?敢做齐家的主?”
少年笑而不答,迈步离开。他步履从容,从骨子里流露出上位者的优雅。
覃绥安走后不久,便有齐家的保镖前来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若若要是有几分机敏的就该选择默不作声地离开再从长计议,可她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方式应对。
从远处看,只有一条红裙子在空中甩来甩去,隐隐伴随着一道充满怒意的女声:“我不走!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齐家的保镖训练有素,语气尊敬,说出的话又不近人情:“赵小姐,你若执意不走,那我们就不再是请你出去了。”
四周顿时议论纷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保安过来了?”
有眼尖的一眼认出:“穿红衣服的不是赵董的千金?”
赵家坚定的拥簇者顿时含蓄一笑:“因该是齐老爷子想叫晚辈上去说说话,若若这孩子,很讨老爷子喜欢。”
在场的都是老油条,一下子听出了话外之音,不由地恭维到:“我早说若若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恐怕这次齐家是要双喜临门了。”
“是啊,若若知书达礼,成绩又好,和齐三少爷站在一起必然是一对金童玉女。”
也有人早看不惯赵家的作派,冷哼一声:“老爷子要找人,派的怎么不是身边的孟管家而是保安?”
恰在此时,赵若若已经灰头土脸地从众人身边经过,死死埋着头不敢看人,连她身上这条蓝血品牌的高奢裙都看上去褪了色。
她跟在保镖身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宴厅的正门。
瞬间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赵小姐怎么不但没有上二楼,还被赶出去了?”
“齐老爷子疼爱晚辈的方式,实在有些特别呢。”
“是赵家千金太过特殊吧。能在这样的日子被请出去,真是非同凡响。”
赵家的拥趸者脸色白了又白,面色不善地说了句“失陪”便急匆匆追了出去。
覃识一早就被骆艺神神秘秘地拉走,自然没有看到宴厅里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
骆艺带着她避开众人,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覃识一面跟着猫腰爬楼梯,一面好奇地问道:“这是要干嘛呀?”
“你难道不关心这齐三公子长什么样子吗?听说走丢了十年,谁也没见过他,我们去先睹为快。”
“那咱们没见过的多了去了,张三公子李四公子,难道都要这么偷偷摸摸地窥探一番吗?”
骆艺“嘶”了一声,停下脚步回头道:“那不一样!根据我的经验,齐之行和齐之淮两个人长这样,那么他们的弟弟必然是貌美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也没见过这两位....”
骆艺闻言便非常仗义到:“等着,他俩很好认,一会我悄悄指给你看。”
两位小少女一前一后,来到了二楼末端的一间密闭的门前。
骆艺压低声音规划到:“听说齐三少爷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假装迷路然后敲门。”
覃识立刻反驳:“凭什么?主意你出的,那你自己实行。”
骆艺:“谁胆子大谁敲门,你可是敢冒充家长来我们学校开家长会的人!”
覃识妥协:“那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敲门。”
“成交!”
两个穿着名贵礼服的小淑女,就这么站在主人家的房门前划起了拳。
“你输了!快敲!”覃识幸灾乐祸地说。
骆艺生无可恋,只能硬着头皮,指节在木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无比紧张地问道:“有人吗?”
大约半分钟后,门缓缓地开了。
从房间内扑出一大片热腾腾的水汽,伴随着薄荷沐浴露的清香,年轻男人半裸着身子,线条分明的腹肌上还流淌着水珠,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
此人眉间和覃绥安有几分相似,细看却大有不同,那双狐狸眼,看着倒是真真切切的薄情。
骆艺一愣,又连忙捂住眼睛,连带着声音也变得闷闷的:“齐大少爷...”
她绝望地叫出对方名号。
男人神色淡淡也不惊慌,问:“有事?”
骆艺只能搬出准备好的借口:“我和朋友迷路了,顾不得失礼,敲响了您的房门,实在抱歉。”
齐之行嘴角勾了勾,倚在门框上不紧不慢到:“那你的朋友呢?”
骆艺转身,想让覃识和自己一起背下这口锅,却没想到,少女早就不见踪影。空荡荡的走廊上,连条狗都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