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原来如此。
安王站在城门前方看着身后一车车滚着轱辘声的粮食药材,觉得自己十几年的人生能经历此刻,已经算是圆满。
“回去后本王便书信一封,你去回了刘屯,说里面是他许诺的我的三个条件。”安王对亲信说道。他的长发在风中飘扬,遮掩住了他眼底里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宫时的漠然。
皇帝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那些高官世族们见富商们捐献的钱粮药材都超过了他们得到了很好的名声,完全压过了他们,就不太高兴也坐不住了。
势力大的世族最是看重名声,皇帝也不能轻易动他们,便下场捐献了不少钱粮,成功被大街小巷地唱名。
其余的世族官员们见了,也纷纷跟风,见有这么多人胆子就更大了起来,毕竟法不责众呢,皇帝还能把他们全部贬职不成?
而且因为这个把他们贬谪,士林清流绝对对皇帝开启嘴炮模式能把皇帝喷个狗血淋头。
皇帝简直想吐出一脸血,但还得笑眯眯地加多了些钱粮给楚念他们,前来给他们送行。
楚念挥手,巨大的暗紫色圆球便出现在楚念身边,在全部围观的百姓和官员们震惊地目光下,圆球裹挟住了一部分钱粮和前方的医者们。
“走了。”楚念朝安王挥挥手,指了指那个巨大的圆球。安苑欣和徐瀚上前走了进去。
安王和他身边的亲信也惊呆了,楚念喊他便下意识地走了进去。
楚念也在文武百官、诸多百姓敬畏的目光和皇帝那害怕而又阴鸷的神色里,笑眯眯地走进圆球中。
随后圆球快速减小,化为虚无消失。连同不见的,还有被包裹在圆球中的一车车粮食药材和医者们,以及走进去的安王和安王部曲、楚念几人。
第11章 另有目的
陵扬郡距离京城并不远,也算是个途径京城的交通往来要道,平时繁华热闹,众多前往京城的商贾或是学子都会途经此处。
但现在,原本因为见识到楚念的“神力”,安王和一众部曲以及百姓还处在大脑一空或是稀奇敬畏的情绪中,一见到陵扬郡的四处境况,一下子被拉回现实,沉默地望着四周。
残桓断壁几乎铺满了整个陵扬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腥臭腐朽的味道,存活下来的百姓眼神麻木毫无生气,受伤的也是躺在地上满目绝望,若不是起伏的胸口证明着他们还有气,看起来已经和一个死人无异了。不远处还有尸体曝于荒野被秃鹜啃噬,静静的城内就只回荡着秃鹜嘶哑的叫声。
一派死气沉沉生机已绝的情境。
见到凭空出现的紫色圆球消失后出现的他们,这些被苦难折磨得麻木的人眼珠子才稍稍转动了一下,眸光发出些微亮光。
“是、是神迹吗?”里面有个小声的声音响起,轻得仿佛能被风吹跑一样。
这里就是安苑欣和徐瀚的主场了,他们有条不紊地组织人手先去让人架起锅炉煮起粥来,并且搭起简易的棚屋,随后部曲护着医者们往伤者那里走去,每个人都戴上了口罩和手套。
徐瀚和安苑欣背包里的口罩根本提供不了给这么多人用,他们只能先紧着医者,其余的就是麻布之类的自己做成口罩样式先戴着了。再怎么样也都比什么都不戴好。手套也是这几日让绣娘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制的。
安苑欣一边四处看着伤者,一边跟着楚念和安王往城中走去,找当地官员。徐瀚则留在这里指挥。
一路上的百姓露天而眠,受伤的在细细哀嚎,安苑欣看到里面几个不知是昏迷还是已经死亡的人的样子,脸色一变:“鼠疫。”
“鼠疫?”安王皱眉。和老鼠有关?
“是,是从老鼠身上传染给人的,”安苑欣眉目凝重,“你们可能叫做大头瘟或是疙瘩瘟。”鼠疫即便是在现代世界也是归于甲类管理传染病的。
“流民中的瘟疫也是这一类吗?”楚念不懂医学,但她也知道鼠疫曾经能让外国直接减少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可见其威力。
“说不得不让流民进城还是件好事。”真让流民进了各州郡的城池,带着鼠疫的话那确实是一个州郡的灾难。
他们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当地官员,要么是死在了地动之中要么是地动后跑了。
安王倒是对这个鼠疫很感兴趣,一直在问安苑欣有关鼠疫的问题,还拿了安苑欣一个口罩和手套去看了一下那几个不知生死的人。
这几个人还活着,安王给他们看了诊把脉。
“神使可有药方可解?”安王心里琢磨着如何对症下药,有了些想法,但明显安苑欣这个神使看起来更加了解,便想听听他的看法。
“没有,我们用的药你们没有。”安苑欣学的不是中医,虽然也懂一点但不精通,摇头道。
“我有个想法,应用解毒活血汤加减,主方是连翘三钱,柴胡二钱,葛根二钱……”*
看得出安王医术确实不低,这么快便有了对症下药的药方。
楚念心念一动,拿出了手机,当安王说药方且开始摸出银针给人下针时便开始录像。
“这是什么?”安王被楚念手上这个奇怪的东西给吸引了,还从屏幕里看见了自己,吓了一跳。
“将你看诊的方式和药方录下来。”楚念给他回放了一遍视频。这里没有信号,但没关系,相机录像功能不需要信号。
安王倒不介意她录像,反复稀奇地看着镜头里的自己。这个居然能记录人的画面还能让人看到,很是神奇。一边的亲信也忍不住往屏幕上瞧去。
见安苑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安王发现她并不是对手机稀罕,而是对里面他施针手法感兴趣。
“神使那边也有为人诊治?”安王好奇问道。他始终摸不清楚念几人的背景,说是神仙呢,却没有书中神仙无情无欲的样子,而比大多数人都有善心,却又懂得适可而止,感觉只是个很有些不合世俗想法及策略的凡人;但说是凡人呢,却拥有那样瞬间转移的神奇力量。
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能让他完成自己的目的就行。他就是死了,也不会让皇帝好过。
“自然。”安苑欣道,“只不过我们用的方法与你不一样,我们有办法不伤害或伤害很小就可以检测到人体内部,用的药材也不一样。倒是也有你这样的方法,但因为精通的不多,所以……”
“神使那边还有我们这样的医术?”安王惊奇道,“那另一种是比我们这样的好吗?”
从安苑欣言语里那边这种医术似乎不是主流。
“也不能这么说。”安苑欣看了看他手上的银针,“我们那边也有过一段几乎都是使用和你们一样医术的时候,我们称呼为中医,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很多有关中医的传承都断了,新出现的另一种方法能治愈不少人,便成了主流。”
安王落在自己指尖中银针的目光变得明明灭灭,若有所思:“神女想要记录便记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