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腚,疼…”
“不是没摔着?”
“姐姐…扭的…”
“死丫头,看我回去不打断她的腿…”
木桥上咯吱咯吱声又响了起来,年轻妇人抱着小男孩的身影渐行渐远。
五月的天,太阳已有些灼热,溪里的孩子笑哈哈打起了水仗…
一根木棒孤独的留在了岸上…
元泊悄无声息的来到束穿云的身后,瞧了一会溪中的孩子,眼中闪过一抹恍惚的思念,记忆中他似乎也曾这样欢快的笑闹过…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又是和谁一起玩闹呢?
而彼时岸上的男人…的容颜他早已记不清了…
束穿云回头,看到怔怔发呆的元泊,再看一眼坡下的小溪,笑道:“你看他们多欢快。”
元泊轻点头,“是啊。”
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走吧,人来了…”
束穿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跟在元泊身后向山脚的坟地走去。
望山村世代居于此,山脚处有一大片坟地。
很多年前,村里只有几户大姓人家,凡是谁家有了亡故之人,多会葬在山脚,久而久之,那一片便成了村里的坟地。
一个个圈起的土堆,埋葬着或年轻或苍老的灵魂,声声哭坟,惊起寒鸦阵阵。
这是一处新坟,只是坟前的几样祭品略显干枯潦草,风起,焚烧过的纸屑随风飘荡。
即便暖阳当空,然一声鸦叫,依旧让人觉得浑身阴冷。
一名干瘪瘦小的老者在坟前点了三支香,又恭谨的对着坟头拜了拜,他背后放着一个黑漆木箱。
此人正是常年跟随李捕头的仵作,因他年岁颇长,在知府衙门兢兢业业做了几十年,即便仵作在太明朝乃是贱业,但知府衙门的人见了他依旧尊敬的唤他一声马老。
这一次,因元泊让人搜山寻坟,所以李捕头也带了他来。
李捕头见马老已准备好了,挥了挥手,几名捕快便快速的来到坟前挖了起来。
这坟里埋葬的便是阿生姑姑口中所说的那位叫阿豪的后生,也是昨日,元义在山上看到的那位死者。
因是昨日才下的葬,所以土壤松软,几名捕快挖了半个时辰,便露出了坟中的棺木。
捕快们合力抬出棺木,再拂去上面的泥土,一眼望过去,说是棺木,还不如说是几块薄薄的木板,用几颗铁钉固定着。
其中一名捕快只稍稍用力,就撬起了最上面的木板,随着木板开启,一阵难闻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捕快疾步后退,其他人也站在了几尺之外,只有马老焚香净手,拎着木箱上前,埋下身子,探头去查看棺中的尸体。
束穿云从怀中掏出帕子掩了口鼻,向棺前凑了凑。
“你…”
元泊见她如此,只摇头未再言语,几步来到了她的旁边。
棺中的人面目发青,尸体的样子并不十分难看,想来是死了没有几日。
“口舌中不见毒物残留。”
马老沙哑的低嘎声从棺中传来,他身后不远处有捕快正拿笔在记录。
“头部面部不见击打伤痕。”
“脖颈处亦无伤痕。”
……
马老的双手逐渐下移,慢慢解开了尸体上身的衣扣。
一双苍老的手在尸体上细细摸索着,“这是…”
马老忽然又弯低了身子,用手按了按尸体胸前,随后他从棺中起身,在木箱里翻了翻,再抬头,手中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在太阳的照耀下闪过一道光,随后便没入了尸体的肌肤…
束穿云屏息静待,在马老弯下身子查看之前,她已眼尖的看清了尸体胸前的异状。
她心神有些激荡,就像阴霾了许久的天,突然要拨云见阳光一般,有声音在她脑中呼叫,这就是她要寻的答案。
不过一刻钟,却像是等了一年那么久。
终于,从鲜血淋漓中起身,马老右手中是一只沾满了血液的匕首,而左手,还有一物,同样的血。
擦去血迹,一根通红的尖利的细长的东西便显现了出来。
“是竹枝…”马老惊呼了一声。
随后他双手举着这根细长的竹枝呈到了元泊面前,“公子,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