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穿云遽然收回手,踩着脚下的碎石若无其事的攀上一块岩石,此处便是竹林后的山崖了,几块巨石矗立山顶,其中一块光滑无比,但数道杂乱尖利的抓痕却十分醒目。
探头向下望去,阿花家的竹屋掩映在竹林中,隐约还能看到院中阿生的背影,她心中慕然一动,“是这里没错。”
“他为什么从这里上山?却不走易行的山路?”元泊提出疑问。
“许是不想被人发现,”束穿云蹲下身子抚摸着石头上斑驳的像是刀剑的痕迹,似乎不是一次留下来的。
“这是为何?”
束穿云站起身袖手望着山下的茶山村,不仅是阿花家,整个村子俱都一览无遗,她的声音飘渺悠长,“你猜是谁不想被人发现,他来过阿花家?”
元泊听了,不过微微一笑,“要么是和阿花来往的男人,要么是杀了阿花的人。”
“你如何确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束穿云挑眉问元泊。
“也许是同一个人,谁知道呢?”
说着,他“唰”的一声甩开了扇子,“走吧,该看的都看了,再去问问知情人…”
“知情人?”
束穿云有些莫名其妙,知情人?谁?
“带来了吗?”元泊没有答话,转过身去询问。
束穿云这才发觉,元义并未跟在他们身后。
等元义再出现时,手中正扯着一个肥胖的男人。
这人不是村长老胡又是谁?
“说说吧,你鬼鬼祟祟跟在后面是为何?”
元泊找了块干净的大石,曲起一条腿,靠坐在石头上,斜睇一眼老胡,凉凉问道。
老胡本就体胖,这爬了多会山路,早就有些气喘,此刻被元义挟制着毫无反抗之力,待看到元泊更是有些手足无措,不免结结巴巴辩解:“我…我…怕公子…找不着路…”
再瞧见元泊似笑非笑的神情,便怯懦的低下了头,声如蚊呐,“这山上小路多,公子万一迷了路可就麻烦了…”
“还不说实话?”元泊不耐烦老胡奸猾的样子,呵斥道:“你最好把你隐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否则,”冷哼一声吩咐,“元义,把他带走交给李捕头…”
老胡乍一听李捕头三个字,瞬间面如土色,颤着身子抖着唇求饶,“不,不,公子,我说,我说…”
元泊无所谓的抻了抻衣摆,“村长说的最好是我想知道的,不然…”
“是,是,”老胡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背后的衣衫早已湿透,此刻贴在后背让他禁不住一阵哆嗦。
知府衙门李捕头的手段,全平江府皆闻之色变,凡是犯了错进了大牢的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没人敢以身去挑衅李捕头的权威。
“你是不是知道阿花什么秘密?”
老胡一惊,本寻摸着该如何说出口的话,此时却不待他再细思,点头如捣蒜,“是,哦,不…”
随后他又摇头,他不确定那算不算秘密。
“到底是什么?”元泊没了耐心,“快说!”
“是,是,”老胡擦了一把额头,说起了一件让他疑心了许久的事情。
“说起来这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有一日正午时分,我去阿花家,在她屋门口看见了一道血迹,我担心阿花出事,正想进屋看看,阿花却从屋里出来了,我问她,那血是咋回事?她说,是她哥哥打的野兔,我明明闻着她屋里血腥味重的很,她偏拦着我不肯让我进屋去。”
“她平日里都让你进屋?”元泊插话问道。
老胡有些心虚,但却不敢隐瞒,“以往总是让我进屋的。”
“后来呢?”
“后来,我禁不住阿花的劝说就离开了她家。”
“阿花都说了什么?”
元泊讥嘲,他可不信这老家伙既然起了疑心,会那么轻易离开。
老胡讪讪的,“她说她那日不舒服,让我明日再去找她。”
“你去了?”
“是…”
“在那日之前你和阿花是否有男女之实?”
老胡脸色通红,头摇的像拨浪鼓,“没。”
“所以你们第二日便有了肌肤之亲?”
老胡羞惭的点头。
“你要挟了她?”元泊冷哼。
老胡脸色一霎那又变得苍白,但还是极力解释,“不,不,我什么都没做过,是她自愿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我那日从阿花家离开后,左思右想不对劲,我又偷偷折了回去,我听到她屋里有男人的说话声。我猜测,她屋里的男人是吴林,所以才不肯让我进屋。”
“那你为何独独记得这件事?”
“我…我…”老胡一咬牙,说出心底的疑惑,“我后来反复寻思,那声音,不像是吴林的…”
他有句话不敢说,因为得到了阿花的身体,他为此事沾沾自喜许久,所以对那日的事情久久不忘。
但阿花死了,他每回想到阿花,就会想到那屋前的血迹还有屋里浓重的血腥味,所以总是坐立不安,夜里还会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