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前日里在楼梯口和你说话的那个男人?”
“对,就是她,”兰儿想起楼梯口孙维的调笑,虽有些难堪,但却没有回避束穿云的询问,
“你说他和谢家二公子交好?”
“他们常常一同出现在“海云院”,兰儿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也只是猜测。”
“孙维都让你做了什么?”
“他让我和杨奎来往,一定要让杨奎答应为我赎身。”
“他这样做的目的呢?”
兰儿摇摇头,“不知。”
“我却知道,他以你为饵,诱杨奎上钩,目的却在杨家,”束穿云冷笑。
兰儿低下头去,“杨奎离开前曾寻过我,他说等他这次回来就会为我赎身。”
“为你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二百两,”兰儿咬住了唇角。
“杨奎,他六岁进杨府,至今十年,然每月月例不过二两银,你说他到哪里去弄到这二百两银子?”
“我不知道,”兰儿脸如白纸,她不是不知,但她却装作不知。
“你,”束穿云忽而叹了口气,“终是害人又害己。”
兰儿抓住束穿云的袖子,语带恳切,“小姐,您听我说,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孙公子说,若是我不按他的吩咐去做,他就让妈妈把我卖到那最低等的窑,子里去。您不知道,若是我得罪了院里的客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束穿云拂开她的手,“说到底,你也只是为了自己罢了,杨奎呢,他待你一片痴心却被你利用,不过他也死有余辜,背叛主子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还落得个命丧黄泉的下场,你们两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束穿云离开了,命案发生这几日来,她都不曾好好休息过,和兰儿一番交谈让她心中不免郁郁不舒,即便前世听过各种各样杀人的理由,但是这样为了一己之私致十几人死亡的事她却不曾见过。
人命如草芥,在某些人眼中当真如此!
以兰儿做诱饵,杨奎为马前卒,那孙维便是杀人的刽子手,只是,还会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吗?
孙维是吗?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有胆量做出这样罪大恶极之事。
方才从兰儿口中得知,这孙维不仅常常在“海云院”过夜,偶尔还会带姑娘去自己家里。
所以束穿云不过花费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就从“海云院”某位姑娘嘴里打听到了孙维家的住处。
束穿云此时正走在南城的一条小路上,这条路她并不算陌生,因为隔两条巷子的地方便是她家。
平江府自古便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若说十里街所在的东城是这平江府最为繁华之处,那南城就是平江府普通百姓们居住的地方。
要问束穿云明明家资万贯,为何也会住在这里?这就不得不提她爹镇北大将军束山的出身了。
束穿云叹了一声,她对这个爹,虽从未谋面没有孺慕之情,但她却依然从内心里尊他敬他…
平江府依山傍水,家家户户或前门或后门总会有河水流过,这孙维家便挨着一条小河。
几个包着头巾的妇人正在河边浣洗衣物,一边忙碌一边不忘说说笑笑。
“维儿,你不要再去了,娘求你了,你好好去做事好不好?”
几声哀求哭泣突然传到束穿云耳中,她看了眼左手边紧闭的木门,又瞧了瞧右边浣洗衣物的妇人回头指指点点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就知道找对地方了。
住在这里的都是穷人,多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河边的小路不断有人来来往往,束穿云斜靠在一棵大树上,佯作休憩,耳朵支棱的老高。
“哎呦,你们说孙家娘子做了什么孽,生出了一个那样的儿子?”
“做了什么孽?还不是她年轻时水性杨花,人尽可夫。”
“就是,她儿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这正应了那句话,说的什么来着,哦,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的是,你们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有个男人总到她家来,我猜,那男人说不准是她的新相好。”
“不会吧,她都安分了这些年了,她儿子就要说亲了,她要是还和男人不清不楚的,她儿子还怎么讨媳妇?”
“不管怎样,你们可都要看紧自己的男人,别和她来往,说不准她看这个儿子不上进,又起了别的心思,寻思着找个靠山过下半辈子呢。”
“是啊,是啊,把自己的男人看好才是要紧。”
几人说到这里,听到木门咯吱响了起来,顿时住了嘴,转而说起了其它。
束穿云从大树后望去,孙维正从门里走出来,后面紧跟着一位姿色尚存的中年妇人。
孙维脸色很是难看,身上的衣物也有些皱巴,他不耐烦的和身后的妇人嘟囔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妇人望着他的背影,眼巴巴的期望他能回头望一下。
第9章 三里铺码头命案9
孙家门前有一棵柳树,约有两人环抱粗细,枝繁叶茂,柳枝倒垂在河面上,有风吹来,柳叶随风荡漾。
“阿嚏”,柳枝微微晃动,树上有人。
“喵呜”,树下懒懒躺着的猫儿被这声音惊到,刺溜一下便跑的没了影。
树上之人正是在孙家门前待了好几个时辰的束穿云,她的鼻子发痒,想来是有些着凉了。
她捂住了口鼻,尽量不再让自己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