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元泊转身,眼眸深黑,似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般,“让大荒送你回去。”
束穿云低下头去看了眼大荒,大荒也正看着她,“汪汪…”大荒叫唤了一声,为这寂静的夜色平添了一份别样的生机。
“好,”束穿云笑了,凭心而论,她还是挺喜欢大荒的,大荒既聪明又威武,颇有她前世伙伴的影子,很可惜,大荒却不属于她。
元泊望着束穿云的身影,许久未曾动弹,如莲花悠然绽放般,那一抹笑颜突然入了他的眼。
束穿云,我该庆幸你是束山的女儿,还是痛恨你是束山的女儿?
一夜梦魇纠缠,早起时,满院花落,原来昨夜春雨不歇,却未曾惊醒梦中的人儿。
束穿云怔怔望着铜镜中的容颜,青丝如瀑,眉如柳唇如胭,不涂不抹天生丽质,束山粗犷有余,但俊秀不足,依她的容貌,可以想见年轻时的杨氏又是何等的美人。
然红颜薄命,在她梦中不时会出现杨氏自缢时的那幕景象,是从前的束穿云的亲眼所见。
那咬着唇却不敢大声哭泣的小小身影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当时的束穿云该如何的绝望,又该如何的悲痛?
但杨氏终究是算错了,她死了却也没有保住女儿的命,小小的束穿云被人绑了手脚按在了冰冷的湖水里,不过片刻便没了气息。
她既来了,就要代束穿云好好的活着,替她好好抚养束穿杨,因为只有人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小姐,”园子在外敲门。
“进来,”束穿云挽起了长发,回头应道。
园子夹带着一身湿气进了屋,很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小姐,果然不出所料,常家说不准还真有仇人,”园子兴匆匆的,眉眼间都是又惊又叹的表情。
“打听到了什么?看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束穿云好笑的瞧了她一眼,转头去收拾床铺,今日她起的晚了些。
园子并没有要帮束穿云收拾的意思,眼前的景象像是司空见惯的事,她只是吐了吐舌头道:“我早起就去了东城买菜,小姐你知道的,女人的嘴最碎了,我不过稍稍提了一句常家,那些婆子妇人便口若悬河的吧嗒吧嗒说个不停了。”
束穿云无奈,园子还说别人说个不停,她怕是比别人还能说,说了这几句,没一句说到点子上,但她也不催促,只等园子慢慢说。
“小姐,你猜怎么着,原来常家老爷,哦,就是小姐你的姑父,他名叫常实,可一点也不老实,”园子神秘兮兮凑到束穿云面前,挤眉弄眼,“小姐你不知道,他还养过外室呢。”
“外室?”束穿云讶然,她还真没听说过这事,“是何时的事?”
“听说是好几年前了,”园子拧着眉回想,“应该是大将军还在时。”
“如何确定是那时?”束穿云奇道。
“我听一个婆子说,那女子本是青楼出身的,常实花了许多银子为她赎身,小姐你想想看,若不是大将军还在,常家哪有银子为人赎身?”
园子说的有理有据,毕竟常家如今的情况谁人不知。
“说的有道理,”束穿云点头赞同,“后来那女子呢?”
他们回平江府后从来没听说过这事,不过他们住在南城,常家在东城,她们没听说也是有可能的。
“听说小姐的姑母百般阻挠,又跑到外室那里去闹,还四处与人说,是常实偷偷拿了家里的钱财替那女子赎身,最后闹的人尽皆知,常实自觉没脸,外室那里去的就少了,而那外室不知道何时突然没了踪影。”
“没了踪影?”
“可不是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小姐的姑母还派人去找过,就是没找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后来那外室住处附近就有流言传出,都说是小姐的姑母把那女子给弄死了。”
园子说着又眨了眨眼,“没想到小姐的姑母还有本事杀人呢?真看不出来,”说完又促狭的笑了起来,“你说是不是那外室抑或是她的亲人回来找你姑母报仇了?”
“就你调皮,”束穿云点了点园子的鼻尖,“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姑母那人看着就是纸老虎,色厉内荏,不过也保不齐被逼急了做出什么事…”
姑母敢不敢杀人她不知道,但是传言说那外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倒是有些邪乎…
“你说那外室是青楼女子?”束穿云沉吟着问道。
“是啊,我听那些婆子说是什么海什么院的。”
“海云院?”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海云院,又是海云院,怎么处处都有海云院的影子?
莫不是平江府就这一个青楼了?
第20章 画舫上的亡命鸳鸯10
海云院里,海妈妈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束穿云,双眼发光,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感叹声,心中直叹息,为何她海云院里就没有如此标致的人儿呢?
“妈妈,”束穿云不耐烦这赤果裸打量的目光,若不是还有些猜疑,她决计不会再来这海云院的。
“哎哎,小姐您说,元捕头交代过老奴,凡是您想知道的,老奴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尽管问就是。”海妈妈有些惋惜,这人虽美却动不得啊。
“几年前常家老爷常实是不是为海云院的姑娘赎过身?”
“这个…”海妈妈转了转眼珠,“啊呦,小姐您也说是几年前了,老奴哪里又记得清了。”
束穿云可没漏看她眼里的狡猾之色,遂对身后点了点头,园子扬起手,一个荷包砸进了海妈妈怀里,海妈妈慌忙用手接住,偷偷摸了两下,才媚笑着道:“小姐,您这忒客气了,可老奴…老奴…”
“海妈妈,”束穿云见她那个样子,怕她用话糊弄自己,抻了抻衣袖,站起身冷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妈妈要知道这是杀人案,案子可大可小,你若是不照实说出你知道的,哼,元捕头那里可不好交待啊…”
海妈妈一个激灵,直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哎呀,老奴记性差了些,让小姐您见笑了,方才老奴细细想了想,还真有这么回事,当年束大将军还在世,常老爷来咱们海云院,老奴都是记得的。”
非常时刻,看来钱不如权好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