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之间,杨守业心中便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将来如何,他要让杨家成为束家姐弟最为坚实的倚靠。
所以,漕帮的人寻他商量的事,或许他应该好好考虑,既然被人算计过一回,就绝不可再有第二回 。
东山脚下的村子里,有一条小溪流穿村而过,往日里不管何时总有村民在溪边浣洗,可此时阳光正好,溪边却空无一人。
原因无他,因为有人在溪里溺亡了。
村中的一处茅草屋中,地上躺着一人,只见他脸庞肿胀,双眼紧闭,口鼻中还隐约藏有泥土,浑身尽湿,看似早已没了气息。
屋中还围着几个男人,应是这村里的人,几人在那摇头叹息,无不可怜这死去的人。
“让开,让开,”数名捕快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吆喝着进了屋子。
捕快身后还跟着一个圆脸可爱的小姑娘,待捕快把屋中站着的人都赶到一边后,小姑娘才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戴在了手上,然后蹲下来对着地上躺着的人上下查看了一番。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么久,小姑娘才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转身出了屋门,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捕快把这几人赶到了屋外,对他们一一盘问。
捕快问:“这人叫什么?做什么营生?”
有人答:“你们昨日来不是问过了么?”
捕快厉声道:“哪那么多废话?”
有人道:“他叫陈大,是个艄公,平日里就在附近的五阳湖为贵人们撑船赚点银子。”
“可有亲眷?”一名捕快问,还有捕快在一旁记录。
村民摇头,“没有,他孤身一人,也未娶过亲。”
“他平日里不撑船时都做什么?”
“喝酒呗,他就爱喝酒,不然又怎会喝醉了跌倒河中呢?”
“他酒量如何?”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就看他喝多少,有钱时多喝些,没钱时,喝的少些。”
“你们是否和他相熟?有没有人发现他是何时离开的家,又是何时回来的?”
众人一起摇头,“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认识几十年了,都知道他爱喝酒,他自己一人住在这么偏僻处,谁知道他何时走何时归,反正他多数时候都在五阳湖上。”
“是谁发现的他?在哪发现的?”
“我们几个一起发现的,就在他家屋后的小溪中,平日里这里没人会来。”
“那你们为何出现在这里?”
几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当中一人道:“我们听说这屋后的山上有野猪出没,就想着上山猎头野猪拿到集市上去卖,没想到还没上山就看到了溪中有人,我们一想到昨日官府来人找陈大,也不知道是何事,就派了人赶忙去衙门说了一声。”
“你们发现他时,是什么样子的?“
有人想了想,“他是头朝下全身趴在水里的,刚开始我们还不知道是谁,翻过来才知道是陈大。“
“他水性如何?“
“肯定好的呀,做艄公的哪有不会水的?“
村外的小溪边,元凌踢着脚下的石子,嘴里念念不停,“臭元泊,坏元泊,就知道使唤我,也不让我去找穿穿,哼,真讨厌。”
要不是穿穿有杀人嫌疑,她才不会来呢?
从昨日午饭时穿穿离开家,直到今日,她都没有见到穿穿,也不知道穿穿在忙些什么。
“做艄公的哪有不会水的?”
束穿云咀嚼着这句话,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份笔录时,差点瞪圆了眼睛,眼前的笔录细致到连村民们说话的语气都让她仿佛亲历,她不得不感叹一句,原来元泊做事有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她虽不在现场,但是当时的情形,以及应该问的都被一一记录在了上面。
束穿云细细看完后,才发现元泊自进门后便有些漫不经心,而且还时不时的瞅她一眼,当她看不见呢?
她方才和杨守业说了半天话后,又在这里吃了个饭,随后刚想离去,就看到元泊带着大荒进来了。
也不知道元泊怎么发现她在这里的,反正刚来就丢给了她这个笔录,她猜测刚刚元泊不在海云院,应该是去查艄公的事了。
只是没想到那艄公也死了,若说是巧合,鬼都不会信。
“阿凌怎么说?”
“她说,艄公的头骨处有伤,口鼻中有泥土,确实是溺亡。”
“溪水只有膝盖深,就算他喝醉了,凭着求生的本能也不会趴在水中毫不动弹,他头盖骨处有伤?莫不是被人击打过?然后才趴倒在了水中?”
“你很聪明,推断的也有道理,”元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束穿云愕然,这话听着总让人觉得不太真实,难道元大公子在夸她?
束穿云却不知,方才她和杨守业的一番话,一字不落的入了眼前之人的耳中,因为她没有发现窗外的大树后有人,而那人的耳朵又特别尖。
“走吧,”元泊站起身走了,他身旁的大荒颠颠的跟了上去。
“去哪里?”束穿云也起身,跟上了元泊。
“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