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用交过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陶夭那部仙侠周播剧彻底杀青,陶夭的荷包也因此鼓了起来。
拿到片酬,陶夭第一件事就是到医院缴费大厅缴清这段时间陶忘机的住院费用,却被护士告知,不但之前的住院费用已经结清了,账户上还预缴了一笔不菲的费用,除非陶忘机进行手术,否则可以很长时间都能够不用再交费。
听了护士的回答后,陶夭一愣。
陶夭现在的稿酬不多,陶忘机每天化疗的费用相当可观,因此,她大部分的稿酬除了用来偿还陶忘机欠下的巨额债务,以免那些人闹到医院里来,打扰了陶老头养病,其它剩下一些最基本的生活费后,全部都用来缴纳住院费了。即便如此,她也长长是入不敷出,偶尔必须得拖欠住院费,要等拍戏的片酬尾款全部都打进来才能把住院费给缴清。
“怎么会?您好,我的意思是……护士小姐,你这边能查得到是谁交的住院费吗?”
陶夭记得很清楚,她根本没有预缴过住院费。担心这其中是不是有人为的操作失误或是其它原因,陶夭拜托护士能不能帮她查一下是谁替她缴纳的住院费。
“这个,是这样的,陶小姐,非常抱歉,因为对方特意交代了要求我们院方替他保密,因此根据相关规定,我个人并不能向您透露对方的信息。”
护士用公事公办地口吻回道。
护士不肯透露对方的信息,陶夭只好进一步解释道,“护士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把钱还给对方而已。既然不方便透露对方的信息,那能不能把对方的账号给我?我把钱还给对方。”
陶忘机的这笔治疗费用数额不会低于六位数,在这种情况下,陶夭当然不可能平白无故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好意。她打算把钱给人打回去。
小护士面有难色。
知道对方账户以后,在汇款时不一样会获悉收款人的信息吗?
于是,护士只能歉然地对陶夭摇摇头道,“抱歉。”
……
护士执意不肯透露汇款人的信息,陶夭也不好死缠烂打。
离开缴费大厅,陶夭来到电梯前,一边按下电梯按钮,一边给徐以渔去了个电话。
“不是我。之前确实有师兄弟提过要一起筹一笔钱当是师父的住院费,不过被我否决了,我知道以你跟师父的脾气,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只会更加生气。所以我没有让师兄弟们那么做。”
有人提前替她将住院费用缴清,陶夭的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那个人是小鱼儿或者是武馆里的哪个师兄弟瞒着她替她把费用给缴清了。
陶忘机生病后,武馆里好几个师兄弟也有前来探望,也有些人探病是包了数额不菲的红包。陶忘机一概没收,并且撂下狠话,谁下次要在探望他时带红包过来,以后就都可以不用来探望了。
陶夭在想,会不会是师兄弟们见陶老头不肯收红包,就用这种方式帮忙。但是如果真的是师兄弟们凑了一笔钱,提前替她缴纳了住院费用,身为二师兄的小鱼儿是肯定会知情的,因为师兄弟们肯定会跟小鱼儿商量。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全部的费用都是小鱼儿一个人出的。毕竟众多师兄弟里,只有小鱼儿的经济实力最为雄厚。
徐以渔甚至陶忘机跟陶夭父女二人的脾气,陶夭要是真的一个人抗不过来,想要帮忙,早就开口跟师兄弟们提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这就意味着她自己一个人能够应付,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徐以渔跟陶夭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的这一脾气,当然不可能会触她的逆鳞。
“不是你?也不是师兄弟们,那还能是谁?”
陶夭把脑海里所有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也没能想出,除了武馆的这帮人,还能有谁这么大公无私的替她出那么一大笔住院费。
“会不会是……”
“叮”地一声。
陶夭恰好抵达所在的楼层,没听见徐以渔所说的话。
陶夭走出电梯,“小鱼儿,你刚才说什么?”
电话那头,徐以渔放下手中的文件,把心底那个即将成型的猜测给压下去,他转移了话题,“没什么。你现在还是在医院吗?替我跟师父问好。”
“嗯,好。”
陶夭没有多想,挂了电话,往陶忘机的病房走去。
……
“猜猜看,这一群小萝卜头里,哪个是幺幺……”
“小伙子,有点厉害啊!这么多人里头竟然能一眼就认出我家幺幺。怎么样,我家幺幺是不是小时候跟现在都没有什么变化?”
远远的,陶夭就听见自家老头的大嗓门,隐隐约约还听见小时候,照片什么的关键字。
陶夭小时候淘气得很,天天跟着师兄弟们爬树下水的,晒得就跟一只非洲猴没什么区别,黑得不能更黑。关键是,她小时候还长得胖。对于陶夭而言,完全是一顿黑历史。
以为陶忘机又在住院期间认识了什么新的病友,在埋汰自己,陶夭冲了进去,“爸,你又在诋毁我英明神武的形……”
陶夭气哼哼地冲进去,未说完的话在看见坐在病床前的季明礼时顿时消了音。
陶夭就像是被点了穴,就连脸上应该摆出什么样恰当的表情都不知道。
说来也是讽刺。
之前陶夭得知季明礼经常会过来探望老头,还暗搓搓地嫉妒过老头,心想怎么她没回来,都没能碰上人呢。
这次倒是碰上了,只可惜,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陶忘机一见到陶夭,就赶紧把手上的手机拼命地往后藏,没有注意到她跟季明礼之间微妙的气氛的他还在拼命地给季明礼使眼色。“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干,是吧,明礼。”
季明礼顾忌地看了陶夭一眼,又看了看拼命冲自己眨眼,摆明了此地无银的陶忘机,只好迟疑地,配合地点了点头。
陶夭其实不用猜,也知道老头手机里存的是什么照片,肯定是她小时候跟武馆师兄弟们一起照的那些照片。
要是在前阵子,这种黑历史的照片被季明礼给看见,陶夭恐怕恨不得能够掘地三尺,把自己的脑袋给埋进去。谁希望被自己的心上人看见自己过去又黑又胖的照片?
可能是清楚地知道,无论如何对方跟自己没有半点可能,陶夭反而释然了。
心里清楚还是一回事,陶夭脸上的温度还是不受控制地升高。
她佯装没注意到陶老头背地里那些欲盖弥彰的动作,搬了张椅子,选了个距离季明礼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人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
陶忘机看了看季明礼,又看了看陶夭。
这两个孩子,不对劲啊~
该不会是,瞒着他悄悄地谈起恋爱来了吧?
饶是陶忘机再明察秋毫,也绝对算是想不到,这两人不是谈恋爱了,而是一起滚过床单了。
陶夭喜欢季明礼这件事,季没在陶忘机面前藏着掖着过,陶忘机之所以如此积极地给季明礼看陶夭小时候的照片,未尝没有想要试探一下这位准女婿对女儿的心意。
是的,自从季明礼隔差三五地过来探望他这个“留守”老人后,陶忘机这颗老丈人的心就毫无原则地偏向了刚认识不久的季明礼。
他是喜欢小鱼儿这个徒弟没错,可婚姻到底是人生大事不是,除了女婿人要好,家庭最好也简单一些。
大学老师多好啊,工作稳定,社会地位也挺高,可比小鱼儿那个复杂的豪门强多了。
想着就算他这会儿开口问了,多半也问不出些什么,陶忘机索性借口自己累了,打发这两人离开。听见关门声,方才还闭着眼,一脸困倦的陶忘机,身姿矫健地下了地,把耳朵贴在门边。
可惜,这两人似乎出去后也没说什么话。
陶忘机趴在门边半天,也没有听见两人的交谈声,这才不甘心地回了病床,想着下次找机会,一定要分别好好审审两人。
季明礼这次来,其实是想要向趁机向陶忘机提出跟陶夭结婚这件事的。
只是他从一进来开始,就被陶忘机拉着,看陶夭小时候的照片。老人还兴致勃勃地让他猜,在一众穿着柔道服的男孩子中间哪个是陶夭。
要说陶夭的长相绝对不像带了深度滤镜的陶忘机所说地那样,跟小时候完全没有变化,恰恰相反,陶夭小时候的样子和现在要说是女大十八变也不为过。
季明礼之所以还是一眼就从一群身穿统一柔道服的萝卜丁里认出陶夭,只能说是一种神奇的缘分了了。明明在一群人当中,大家都穿着统一的衣服,陶夭跟小时候的变化又是那样地大,季明礼却还是轻易地认出了她。真要严格说起来,凭的不是其它,而仅仅只是一种相当微妙的直觉。
季明礼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陶夭就进来了。
他们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明显存在巨大的认知上的差异,季明礼原本是想要先通过未来岳父这一关,再说服陶夭嫁给自己,没想到陶夭忽然出来了,季明礼也就只能等合适的机会再跟陶忘机提及计划跟陶夭结婚这件事。
季明礼跟陶夭两人被陶忘机借口累了给一起“轰”出了病房。
陶夭一出病房,就疾步走在前面,跟季明礼拉开了距离。
季明礼追上去。
在陶夭跨进电梯前,季明礼提前一步,伸手在电梯门上挡了挡,“幺幺,我们谈谈。好吗?”
一起等电梯的还有其他病患家属跟个别医护人员,见到堵在电梯前的两人,均是好奇地朝两人看了过来。
脸颊染上绯色,陶夭气愤地瞪了季明礼一眼,终是没有踏进电梯。
……
“季先生,我以为,那天我们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了。”
病房走廊的尽头。
陶夭站定,着脸看着季明礼道。
季明礼仔细观察着陶夭脸上的表情,他犹豫地斟酌着用词,“幺幺你是不想要这么早结婚吗?如果不想要这么早结婚,我们可以暂时先订婚……”
陶夭:“……”
“季先生,如果哪天晚上跟你发生关系的人不是我,你也会出于对对方负责的这个原因,执意要娶对方吗?”
季明礼面露尴尬,白皙的耳尖染上一抹薄红。
其实,这个假设并不会成立。
那天晚上,他很清楚,跟他发生关系的人是谁。
但凡是换成一个人,他根本不会让对方送他回家,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后来一系列失控的事情。
季明礼难得有几分心虚。
陶夭误解了季明礼的沉默,以为他是默认了她方才的问题。
季明礼,你个王八蛋!
难道那天跟你上床的人是一头母猪,你也要对一头猪负责吗?!
陶夭是怒极反笑,“你说得对,我并想那么早结结束单身生活,进入婚姻的状态当中来。我也确实没有想过要这么早结婚。我还这么年轻,我的娱乐圈事业也才刚刚起步,如果传出我已经结婚,不是很败粉丝好感吗?我就只是想要在娱乐圈里发光发热,有一天成为万众瞩目的影后。结婚这种事情不在我未来五年的规划内。我不想结婚,也不想订什么狗屁的婚!我说得足够清楚,足够明白了吗?”
季明礼:“我们可以隐婚。”
陶夭一呆,“你,你说什么?”
“如果你是不想被你的粉丝知道你已婚,怕影响你在娱乐圈的发展,那么我们可以不会对外公布婚讯,选择隐婚。婚后我也不会干涉你在娱乐圈的打拼,你完全可以追求你的理想……”
陶夭:“……”
要不是她很清楚季明礼不爱她,就冲着这段话,他妈她都能感动地把眼睛哭肿。
不得不承认,季明礼的这段话在陶夭的心里产生了不小的冲击。陶夭的内心甚至隐隐地动摇了下。
比如,新婚后爱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啊,反正到时候结婚证一扯,季明礼就是她的人了,那还能逃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