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叭——”
季明礼才开了个头，身后的喇叭就响了起来。
坐在后座的陶夭扒拉在驾驶座的后头，把脑袋凑过去，“嗯？其实什么？”
陶夭这么一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大大地缩小，近到即便车内光线昏暗，陶夭脸上睡觉留下来的那一小红色压痕都看得清清楚楚。
季明礼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陶夭靠在他肩膀上，嘴唇微张，嘴角泛着晶莹的那一幕。
笑意染上季明礼的眼底。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气氛不对，到了嘴边的话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身后的汽车喇叭声还在继续。
季明礼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等到家后我们再说吧。”
陶夭“切”了一声，坐回了位置，哼哼唧唧地抱怨道，“最讨厌你们这种话说到一半把人的胃口吊起来，然后又什么都不说的人！”
车子在一栋仿古的独栋建筑前停了下来，门口两尊含着球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
别看别墅是传统的建筑，所有的设备却是超现代化的。
季明礼的车子有自动泊车功能，车子自动地在院子前找了个停车位。车子停稳后，季明礼跟陶夭两人先后下车。
季明礼带着陶夭拾级而上，大门装有人脸自动识别系统识别系统。季明礼站在门前，朱红色的大门便自动打开。
妈啊，这么快就登堂入室了。
怪……迫不及待的。
陶夭双手负在背后，眉眼弯起愉悦的弧度，以至于在看见朱红色的大门无人自启时，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妈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啊！”
陶夭身姿敏捷地跳上了季明礼的身上，双腿圈住他的腰身，双臂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整颗脑袋埋在季明礼的怀里，身体发抖得厉害。
“季宝宝，不是鬼。”
陶夭惊慌失措的声音几乎跟一道机械的、委屈的声音同时响起。
“明礼，有，有鬼~”
陶夭把脸试试地埋在季明礼的怀中，声音抖得不行。
两人身体紧贴，季明礼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柔软的身体与自己有着那样明显地不同。
陶夭小时候被徐以渔装鬼吓病过，至此留下极深的阴影。
半大不小的孩子，不懂如何讨女孩子喜欢，只知道把喜欢的人弄哭。见喜欢的女生哭了，不知所措，下一次却还是用这种笨拙地方式吸引心上人的注意。
徐以渔长大后之所以如此照顾陶夭，跟小时候装鬼吓得陶夭高烧不退好几天的经历也有关系。
那是徐以渔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幺幺不是当真什么都不怕的，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再喜欢一个人，再想要获得一个人的注意力，都不应该通过将对方惹哭这种恶劣的方式。
陶夭是真的怕。
怀里的人抖得厉害，季明礼的心底忽然涌上一股的陌生的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怜惜的情绪，他不由自主放柔了语调：“别怕。不是鬼，只是大门的人脸自动识别系统而已。”
“有鬼，有鬼~”
陶夭完全沉浸在恐慌的情绪当中，根本没有听见季明礼说了什么。
季明礼只好把陶夭圈住他脖颈的双手手臂放开，把她放在地上，双手捧住她的脸蛋，目光温柔又坚定地凝视着她，“能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陶夭怔怔地望进季明礼浅褐色的眼睛，季明礼耐着性子，再一次柔声地重复道，“幺幺，听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你再往门口看一眼，不是鬼，只是人脸自动识别系统，是因为感应到我的靠近，所以大门才会自动打开，明白了吗？”
没，没有鬼？
“没有。不信，你看——”
季明礼从陶夭的眼神当中看出她的心中所想，他扳过她的脑袋，转向大门的方向。
陶夭紧紧地闭上眼睛，还是根本不敢睁开眼。
季明礼犹豫了片刻，他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手，领着她缓缓地走到门口，“别怕，把眼睛睁开。感觉到了吗？我就在你的身边。睁开眼睛，你会发现，什么都没有。没有鬼，只有我。”
季明礼清越、低沉的声音带着奇异地安抚人心的力量。
陶夭缓缓地睁开眼睛。
“我没有骗你，对吗？”
路旁街灯的清辉照在季明礼的脸上，他的眼底有温柔的浅光流过。
陶夭的心不可避免地悸动了一下。
如果说，再此之前，陶夭对季明礼的喜欢更多的是作为一只颜狗跟声控的喜欢。
那么此刻，她当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季明礼。
爱上眼前这个，眼神温柔，笑容清风霁月的男人。
“走吧，我们进去。”
陶夭的情绪已然稳定了许多，季明礼牵着她的手走进屋内。
“你，你们好，请问，是两位叫的食材外送吗？”
不远处，一名穿着外送制服的工作人员手里拎着满满两袋食材，尴尬地出声。
不是他想要打扰这二位，实在是他在这儿站了挺久的了，然后这两位似乎愣是没看见他。
眼瞅着两人就要手拉手进去，外送人员不得已，只好满脸不自在地走上前，向季明礼作签单确认。
季明礼注意到，快递人员一出声，陶夭牵着他的手就倏地用力。
这是，还没有从刚才的阴影里走出来吗？
“嗯，把单子给我吧。”
季明礼显然不是第一次叫外送食材，对流程相当地熟悉。
工作人员将食材暂时先靠门口放着，从口袋里拿出收货单子，交由季明礼作最后的确认跟签字。
一只手被陶夭紧紧地攥住，不得已，季明礼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接过外送人员递过来的单子并且签字。
身为单身狗的外送人员艳羡地看了眼季明礼跟陶夭紧握的双手。这两人，从方才起就腻腻歪歪的，这会儿签个字竟然都舍不得把手给放开。送个食材都吃了一把狗粮的外送人员可以说是非常心塞了。
外送人员骑着摩托车走了。
季明礼一只手被陶夭攥着，只有另外一只手得空。
季明礼看了着放在门口的食材，颇为犯难。
算了，分开两次拿好了。
就这样，季明礼一只手牵着陶夭，另外一只手拎起食材，走了两趟，总算是把自己在超市APP下单的食材给拿进方进了厨房。
拿东西还能分开两次拿，洗菜、切菜的时候总不能再用一只手。
再把食材都拿进厨房后，季明礼牵着陶夭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他把茶几上的遥控递给陶夭，放缓语速，“现在，我们已经进屋了。你看，周围的灯都点得很亮，不会有鬼出现的。现在，我要去给我们两个人弄晚饭，你一个人在客厅先看一下电视？好吗？”
陶夭不言不语，沉默地拿过季明礼手中的遥控器。
平日里，只要有陶夭在，陶夭都是负责活跃气氛的那一个，现在陶夭似乎还在方才的惊吓里没有回过神，从方才起就没说过话。
季明礼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掐了一下。
他揉了揉陶夭的发顶，“我会尽量快点。”
季明礼转身进了厨房。
“哒”地一声，听见东西被放在茶几上的声音，季明礼转过身，就看见陶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厨房。
“一个人待在客厅会害怕？”
陶夭抿了抿唇，分明是害怕，又倔强地不肯开口。
季明礼贴心地没有再问。
季明礼解开手腕上的扣子，将衬衫袖子一丝不苟地挽至小臂处，蹲身，翻了翻地上的食材，从中拿出一颗大白菜，站起身，给陶夭递过去，“大白菜，会洗吗？”
想比其它的海鲜、肉类，清洗蔬菜已然要简单地多。
陶夭点头。
季明礼就把白菜交到了她的手里，转身去把其它的食材从纸袋里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