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埃里克显然是被坑出了经验了。
为了以免慕臻又再次说出，诸如我比谁谁谁大上多少岁，或者是谁谁谁比我小上多少岁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西蒙.埃里克要求他说出他的具体出生年月。
慕臻还挺稀奇。
这西蒙.埃里克为什么如此执着地要自己的出生年月？总不能是要跟自己拜把子吧？
慕臻被自己的脑洞给逗乐，眉角眼梢的笑意都没能兜住。
西蒙.埃里克以为他又脑补出了什么他暗恋他之类的小剧场，那脸色臭得跟掉进茅坑里没什么区别。
西蒙.埃里克脸色越臭，慕臻就笑得越欢实。
这是人真心黑心，戏耍起人来从来都是不遗余力，没有一点儿白点的。
噢，大概又那么一点儿白点儿，全给了他的小玫瑰了，嗯，当然，以后还有他们的小柒宝。
年纪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没什么不好回答的，慕臻难得说了一句实话，地告诉了对方他的出生年月。
西蒙.埃里克眸光沉沉。
对不上……
年纪对不上。
在那片黑暗里，他虽然没能看见对方的长相，在对方打开门离开之前，他还是努力辨认对方的身形。
是一个长相不打算太高大，甚至身形有些纤瘦，介于少年跟青年之间的身形。
从对方的身形推算，如今的实际年龄至少要比慕臻现在告诉他的这个年龄要再大十岁以上。
“你要怎么才能证明？”
说好了，每个人问一个问题作为交换，西蒙.埃里克的这个问题属于超纲问题。
可能是西蒙.埃里克之前的回答还算配合，慕臻挑了挑眉，唇边扬起浪荡的笑意，“宝贝儿。你这是觉得我比我实际年龄看起来要显老呢？还是觉得我脸偏嫩呢？出身年月这种事还要我怎么证明？我给你看我的身份证件，你肯定要说身份证件也能造假。我把我爸妈请过来，你又该说他们是我的人，肯定跟我一丘之貉。所以说，这答案吧，根本不需要我自证。你信就信，不信就拉倒。大老爷们儿的年纪有什么好弄虚作假的？”
慕臻态度坦荡，西蒙.埃里克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他隐隐觉得哪怕记忆里那个人不是慕臻，也应该是跟慕臻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
西蒙.埃里克还是不愿放弃慕臻这个线索，“你的家人当中，有哪位长辈与你的性格极为相似吗？”
慕臻一愣。
他原先只是觉得西蒙.埃里克问他年纪这个事情挺无厘头，心里还隐隐觉着有些好笑，现在对方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就隐隐觉得这件事背后可能有那么些不同寻常。
这哥们儿，是认识他家里的长辈的什么人吗？
“宝贝儿，你这心变得有点快啊。敢情，你喜欢的是熟男，嫌我我年纪太小呢？说说，你喜欢比你大几岁的，我帮你回忆回忆，我家里是不是有长辈符合你的要求。不过，我得先给你打一记预防针啊，我家里人都是直男，钢铁直的那一种，你这个小GAYGAY是没有希望的啦。”
忽然就“被弯”的西蒙.埃里克听见慕臻这一口一句“宝贝儿”以及小GAYGAY，身体内的气血就暗涌得厉害，他阖上了眼睛，再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慕臻却没打算放过他的意思，还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老季家是个大家族，你知道的吧？我们大家族呢，直系跟旁系那是错综复杂，老几家那几个旁系也还挺能开枝散叶，生娃那就跟老母鸡下蛋似的，年年都能收到他们发来的庚帖。但是要说辈分高过我的，还要性格与我相似的，这个真没有。我是季司令的老来得子，跟我差不多辈分的都是能当我叔伯的年纪了，我的长辈，那几本就是跟季司令差不多的年纪了。宝贝儿，你不会那么重口吧？”
西蒙.埃里克除了对实验跟医学，是个对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太感兴趣的人。
季家雄霸西南，但凡稍微关注点S帝国的几个传奇，就能够打探出季家传奇的轮廓，慕臻是季封疆的老来得子，以及跟他同辈的年纪大都能当他的叔伯这个真不是什么秘密。
因此，慕臻所说的关于他辈分比同年龄人要大上一辈这件事，西蒙.埃里克确实不大了解。
按照慕臻所说，家中跟他同辈的年纪大都足以当他的叔伯，他的长辈大都与季封疆同岁，那么他记忆里那个男人，真的跟季家毫无关系？
鉴于慕臻此前的不良记录，对于慕臻所说的话，西蒙.埃里克持保留意见。
他仍是闭着眼，没有睁开的意思。
他不认为这个小小的调查局能够困得住他，他一定能够从这里逃出去，他会自己想办法调查清楚那个神秘人的真正身份，从而找到对方的下落，找到他的爸爸！
“怎么，你不相信啊。这样，反正我们都已经是能够谈心的亲密关系了。等过年，我就带你去见我的家人。我们老季家过大年可热闹了。今年老太太在，直系、旁系，肯定也全部都会赶着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宝贝儿，有兴趣吗？”
——
“反正我们都已经是能够谈心的亲密关系了。等过年，我就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西蒙.埃里克忍了又忍，他睁开如冰川般冰冷的眸子，“说出你的条件。”
“我呢。要求也特简单。呐……看见这些照片了吧？你呢，把他们每个人所属的分工都详细地跟我说一遍。”
慕臻手机里有到目前为止当局抓到的全部的从闻均的实验室抓到的科研者跟变异人的照片。能够被宋闻均安排在实验室从事工作的这些科研者跟变异人大都是高阶变异人，刑讯对他们不太管用，到目前为止审讯都没什么进展。情报机构甚至连他们具体负责那些工作都没能知道。
要求他把每个人所属的分工详细地说一遍，之后他再各个击破，要求他们每人默写出他们手头负责的东西的详细资料？
哪怕两人出于敌对的关系，西蒙.埃里克也不得不承认，慕臻的智商确实不容小觑。
西蒙.埃里克有着自己的野心。
他当然不希望人类彻底破解了变异细胞的秘密，成功研制出能够轻易制服他们的药剂跟武器，但是，比起看见变异人统治这个帝国，乃至这个世界，他更想在有生之年，见到他的父亲！
当然，西蒙.埃里克也深知保命之法。
慕臻他们之所以在抓到他之后，没有直接杀了他，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他的脑子里有他们想要的信息。
于是，西蒙.埃里克只说了一半，剩下一半，表示等慕臻实践诺言之后，他将全部的人的具体分工告诉他。
慕臻琢磨着，或许那剩下的一半，能去宋闻均那里骗一骗。
于是，他假装思考了片刻，“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西蒙.埃里克故意语速偏快，慕臻竟然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等到西蒙.埃里克说完，慕臻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其中一个特工，“小哥哥，都录下来了吧？”
西蒙.埃里刚才叙述的时候，慕臻在心底稍微留意了一下。
西蒙.埃里克说是只交代一半，果然只说了一半。
不过这一半的人的，让他们每个人都负责把他的工作内容以及负责的变异人资料给写下来，估计也能拼凑个大致上的轮廓，也算是能交差了。
被问到是否已经把录音给录好的特工有点蒙。
慕，慕少校是怎么知道他刚才偷偷录音了的？
“要是没录好，我还能让他再重复一遍的哟。”
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所说的话被录音的西蒙.埃里克：“……”
得到肯定的答复，慕臻把苹果跟小刀再次暂时交给徐东来保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脑袋凑过去，“来，小哥哥，我们加个微信，把录音发我手机上一份。”
小哥哥老老实实地给了。
慕臻拿着这份录音，潇洒地跟西蒙.埃里克挥了挥手。
“嘭”地一声，审讯室的大门被关上。
西蒙.埃里克盯着紧闭的审讯室大门，祖母绿的冰眸没有任何的温度——
慕臻，你最好兑现你的承诺。
否则……
我会让你彻彻底底地失去β612！
……
“老大，你到时候该不会是真的要带那家伙去晴园吧？对方可是异能者，到时候要是忽然发个失心疯什么的，你，场面可就老刺激了。噢，我不是对异能者有什么偏见的意思啊。是吧？我的意思是，这人跟人之间不一样，那变异人跟变异人之间肯定也不一样。那什么，是吧？”
徐东来跟慕臻一起往外走去，几名特工也跟在两人的身后往外走。
徐东来求生欲特强，在DISS过变异人之后，在慕臻的眼神看过来之后，他就果断添加了几句找补的话。
这要不是碍于他们身后跟了一串尾巴，徐东来肯定能昧着良心，对异能者大肆地歌功颂德一番。
“傻子。西蒙.埃里克跟宋闻均一样，身上都有可能破解异能者变异细胞的关键，你认为，在他把全部秘密如实坦诚之前，调查局的人能放他出来？反之，他要是一切都如实招供了，再没有利用价值，调查局的人能留他？”
换言之，不管西蒙.埃里克招不招工，这调查局的审讯大门，他有生之前，是再也出不去了。
对于一个注定再没有办法获得自由的人，随口说几句哄对方开心的话，也没有什么吧可以的嘛。
嘿呀。
他还真是个大好人。
徐东来张了张嘴。
沉默半晌，最后朝慕臻竖起了大拇指，“老大，你真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小的望尘莫及。”
身后的调查局特工们在心底默默给徐东来点了个赞！
慕臻啧了一声，纠正自家崽子的用词，“这叫兵不厌诈。”
……
“混账！我要去军事法庭投诉你！”
帕维特在审讯室外捶了半天的门，没人搭理他。
不甘心的他折回办公室去取钥匙。
见到慕臻，帕维特激动地冲了上来。
慕臻还在给他手中的那个苹果做最后的雕饰呢，帕维特这么一冲来，哪怕他及时地做了闪避的动作，锋利的笑道还是划破了他的指尖。
也亏得他躲得快，要不，手指头都能被削掉也截。
慕臻看着沾了血的苹果，勾魂的桃花眼眯了眯。
徐东来一看自家队长见血了，心里头就陡然拱起一团火。
徐东来尚未来得及采取动作，帕维特凌空被摔在了地上。
“谁，是谁偷袭我？！”
帕维特怒火中烧。
距离帕维特最近的两名下属迅速地将他给扶起，同其他人一起将科长保护在中间。
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楚偷袭者是谁，这么快的速度只有可能是变异人！
所有的特工立即抽出腰间的枪支，两人为一组，背靠背，警惕地环顾四周。
“老大，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嫂子啊？”
徐东来压低嗓音凑近慕臻的耳畔。
他不认为有哪个变异人混进调查局，只是为了摔帕维特一个马大哈的，唯一有这种可能的，就只有嫂子了。
“卧槽！嫂子该不会等会儿直接现身吧？要是嫂子就这么冒然地现身，这帮特工肯定会不会轻易让嫂子离开这里的。”
慕臻把沾了血滴的那一块苹果削了，抬了抬眼皮，“你嫂子有那么蠢？”
徐东来没说变身后的嫂子有时候确实挺萌的，蠢萌蠢萌的那一种，只是特别严肃地赞同地点了点头，“老大所言极是。”
不过徐东来确定，来的人肯定是他们嫂子。
没看见他老大眉角眼梢那骚气都快溢出来了呢？
老大着意思，应该是嫂子嫂子肯定不会暴露把她自己给暴露了。
徐东来看着又低头削手中的苹果的老大，心底有说不出的羡慕，苏医生对老大真是没话说了。
想到最近因为各自任务比较繁重而好长时间没见面的妻子卓然，徐东来默默地叹了口气。
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
慕臻现在雕刻的部分需要比较精细，不再是一个大致上的轮廓，因此得盯着认真细致地雕刻，他盯着手中的动作，时不时地跟徐东来交谈几句。
慕臻跟徐东来两人旁若无人的咬着耳朵的轻松画面跟调查局特工们紧绷警惕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了半天，空气中都没有任何的波动。
仔细想想，他们刚才根本没看见是谁动的手，但是也有可能是某个人趁着大家没有注意的时候出的时候。
帕维特已经气得连最基本的表面的客气都难以维持，他生气地推开几名下属，捂着流血不止的后脑勺，怒气冲冲地来到慕臻的面前，“慕臻，是你，是你是不是？刚才是你暗算的我，是不……”
“嘭”地一声，帕维特的话还没说完，便又忽然被腾空抛弃，尔后面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有轮子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响起。
调查局成立已久，建于四五百年前，秘密审讯室在调查局的负一、负二层，周遭光线昏暗，审讯室与审讯室之间间隔较远，越是重刑犯越被关在最里面的审讯室接受审讯。
走廊九曲十八弯绕，即便是有那个幸运儿越了狱，就这么一曲折迂回的走廊，也足以令不熟悉地形的人晕头撞向。
在调查局成立的历史上，就不乏有人在成功越狱后，因为在里头迷了路，而有重新被抓回去的。
慕臻一行人恰好在走廊的转角处。
四下安静，除了帕维特得呻吟声，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
“哟。这不是咱们的帕维特.W.马普拉拉.温格伯科长吗？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一见面就行如此大的大礼，慕某还真是受宠若惊得很呐。”
慕笙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双漂亮、阴鸷的丹凤眼如一把华美的钩子，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够在人的身上扎出一个血窟窿。
“受宠若惊”这四个字，从他凉薄的语气里说出来更是充满了浓浓的嘲讽的意味。
帕维特背脊一凉。
这声音，这声音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
帕维特抬起沾满鲜血的脸，一双灰色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盯着坐在轮椅上长相漂亮的男人，“慕，慕笙！”
如果说，刚才帕维特在面对慕臻时有多气焰嚣张，那么当他在看见慕笙那张与慕臻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庞后，神情就有多惊恐，那反应，简直跟见鬼没有什么两样，而且还是千年厉鬼，随时都有可能向他索命的那一种。
“承蒙科长惦记。”
慕笙的薄唇扯出艳丽的弧度，尤其加重了“惦记”这两个字的咬字。
帕维特的脸色忽然变得相当得难看。
审讯科的几名下属在看见上司帕维特的反应之后均有些意外，不明白上司为何会忌惮于这位不利于行的慕先生，是因为这位慕先生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慕笙却没再看帕维特，而是直接对着慕臻勾了勾手指头，那模样，跟招猫逗狗的没什么区别，就像慕臻平时逗底下那几个崽子一样。
徐东来：“……”
他算是知道自家队长那恶劣的性格继承何处了，感情都是跟这位慕总学的？
慕臻注意到了他舅的动作，笑盈盈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