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jim到了首都,一级家属院门口的保安受过阎佩衡的命令,不准她进,所以她再着急,想儿子,她也进不来,这才是她这半年没见儿子的原因。
当然,原来她特别恨,特别生气,天天在娘家兄弟面前哭诉,说阎佩衡心思恶毒,想养废她的孩子。
她俩娘家兄弟都是普通人,又替她做不了主,只能相对,愁眉叹气。
可就在一个月前,jim曾往《少儿文摘》投稿过一篇小文章,以一个华裔少年的眼光,讲述了他在盐关村的生活,以及中美文化差异,还把自己醉酒,以及跟小旺,小狼几个之间发生的趣事写的活灵活现。
一个才9岁的孩子,从会写中文,到发表文章,孩子仅仅用了半年时间。
主编觉得很有趣,就放在了本月最新一期的第一篇。
而且正好《少儿文摘》的主编认识阎佩衡,刚印出来,就亲自到军区,送了阎佩衡一本。
那本《少儿文摘》,是阎佩衡今天专门派人送给刘秀英的,而且今天特地允许她进一级家院属,但不允许她上楼见jim,所以她才会等在楼道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活着也都是为了孩子好。
要说刘秀英曾经还为自己那套教育方式而沾沾自喜,并且瞧不上别人的话。
阎佩衡让jim在盐关村的半年,是用行动证明了,优秀的孩子,不论在哪里都优秀,也不论是否高压政策,自己愿意学才重要吧。
只要孩子好,啥都好。
这方面,刘秀英现在服气了,她心服口服。
本来为了这个,她心里就乐的不行。
关于阎军,她一直觉得阎佩衡雷声大雨点小,说说而已,吓唬一下,不可能真的让军法给阎军判刑,虎毒还不食子呢,要阎军被判了刑,她在美国怎么维持生计,怎么养孩子?
面对老公公,孩子依旧是她最大的筹码。
正好这时,一身跟融化的蜡像似的阎军,颤颤危危从车上下来了,刘秀英看他哭的泪雨滂沱的,估计阎佩衡已经放过他了,就更乐了:“好了吧,看看,咱爸也不过吓唬你……”
“我的书,终于有出版社出了。”阎军得先分享这个好消息。
哲学,那就是骗人的玩艺儿,刘秀英和阎军总吵架,只要一张嘴,就会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里搞哲学的更没用,你死没出息。”
长达十年,从学习英文写作,再到写书,一回回的投稿,被退稿。
刘秀英从来没想过丈夫会有出息。
但是他的书还真的出版了?
在赴美十年后,他终于有出息了?
紧接着,阎军又把自己收到邀请作讲师的事告诉了刘秀英,这下,刘秀英不就更高兴了吗?
当然,阎军还得说说麦克的事:“麦克又自杀了三次,休学了。”
“他不才刚刚入学,怎么又闹了?”刘秀英还没见过麦克,皱起眉头说:“他要闹,校方会不会开除他,那咱的绿卡呢?”
“秀英,孩子比绿卡更重要,而且我要有了工作,也能拿到绿卡。”阎军说。
刘秀英当然知道孩子比绿卡更重要,但自杀这事儿,只要未遂,你都可以说他是闹着玩儿的,因为人没有死,而在普通人的理解中,就跟农村娘们喝农药上吊一样,赌气的玩艺儿。
那是傻,是生活太好了,闲得无聊才干的事。
刘秀英在青海十年,那么苦的日子,可没见谁自然过。
所以她立刻说:“我回去就说他,骂他。”
阎军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跟妻子解释这件事。
就他自己,想一下就觉得可怕,此刻人还是懵的。
而正好这时阎佩衡来了,老爷子一声咳,阎军立刻给吓的汗毛倒竖。
父子之间,十年未见。
阎军先把自己手里的包交给了他父亲,继而伸手,顺从的要让法警铐自己。
刘秀英一看就生气了:“阎军,你这是干嘛,咱爸就是气气你,赶紧回家吧。jim最近这段时间表现特别好,正等着你呢。”
算什么大事嘛,刘秀英惯会见风使舵的。
她觉得阎佩衡不过虚张声势,到时候她抱着jim哭一哭,看在jim那么优秀的份儿上,阎佩衡一定会心软。
阎军怎么这么傻,他居然主动让人铐他。
而且阎军知道军法在哪儿,他居然在被铐上之后,主动往军法的方向去了。
这下刘秀英就更生气了,她吼说:“阎军,我这辈子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这么个男人,学了一辈子哲学,才出了书,有学校邀请你去做讲师了,能拿绿卡了,你可倒好,自甘堕落,要在华国坐牢,去吧去吧,我白跟了你二十年,白苦了二十年,我的三个儿子要是因为你而耽误学业,不说麦克自杀,阎军,我要带着jim和john一起自杀。”
阎军张了张嘴,依旧没说话。
刘秀英的话其实是故意说给阎佩衡听的,她又说:“我曾经那么辛苦,四处给人下跪,你们对得起我吗,阎军,你不如去死!”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
虽说军区的人都克制,不刻意围观领导家的家务事。
但很多人家的窗户打开了,借故站在窗前干活儿,不就是好奇,想听?
而在美国的时候,只要稍微不如意,刘秀英就会这样骂阎军,骂几个孩子,你是个废物,你不如去死,都是她的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