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叫王猛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我记得给我假钞的那个人的样子,要叫我逮到,饶不了他。”
“你是在哪儿收来的假钞?”阎肇继而问。
王猛恨恨说:“机场那边。”
阎肇看了陈美兰一眼,果然是机场,不止有抽大烟的,摸包的和砍手党,还有专门花假钞的。
假钞就在阎肇手里,他在看陈美兰,小旺和小狼也在看妈妈。
小狼最善良,性格温润,伸手就来摇妈妈了:“妈妈,不要枪毙薛叔叔!”
小旺也当了真了,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毛线钱夹,说:“我有五张大团结,我来赔你,你不要枪毙薛叔叔,好不好?”
薛鸣放是个好小伙子,做事认真,勤快,负责任。
但他人如其名,遇事总爱大鸣大放的性格,有时候让陈美兰特别生气。
“就不原谅,要再不站起来,我一个个把你们全枪毙掉。”陈美兰气的说。
一帮退伍兵意识到陈美兰这是生气了,稀稀拉拉站了起来,茫然,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只有薛鸣放还单膝跪着。
家门口围一帮当兵的,这就够招摇了,还有一个对着陈美兰下跪,这成啥了?
“薛鸣放,怎么,这么想让我枪决你,那你去给我找把枪来呀,我没枪,也没子弹,怎么枪决你?”陈美兰于是又说。
薛鸣放意识到陈美兰生气了,立刻站了起来:“我犯了大错,不可原谅。”
“收了假钱,吃一堑涨一智,明天一早先不要卖衣服了,去趟银行,找个柜员,大家一起认认真真学习一下如何分辩真人民币的真假不就行了,我把你毙了,谁去卖衣服?”陈美兰反问。
既然收了假钱,培训一下,记住分辩真假的关键点,以后小心不就行了,确实是这样。薛鸣放点头,但立刻又说:“这五百块,我赔吧。”
他妈还在医院躺着,对象刘晶晶在刘司令做了思想工作后,才准备来西平市看他,想要跟他和好,他正是缺钱的时候,赔个屁。
“首长,我赔!”
“我赔,首长,我有钱!”
一帮退伍兵又开始大呼小叫了。
陈美兰要真让他们赔了,在小旺和小狼的眼里就又要变成坏人了。
而且做生意,有处理这种事的方法,不用他们这么急赤上火的,陈美兰说:“假钱先挂呆死账,以后赚了钱拿利润冲,但这笔是例外,谁以后再不小心收了假钞,就从谁的工资里扣,把这一条定成规章制度就行了。”
“好的首长。”薛鸣放立刻高声说。
真真军令如山,这帮人也着实听话,就是太喜欢吼,而且叫她首长,打死不改。
陈美兰是个内敛沉闷,低调的性格,不喜欢在村里太出风头,给这帮当兵的天天喊首长,特别怕村里人要说闲话。
“赶紧解散。”她于是又说。
一帮小伙子整好队,集体给陈美兰敬了个注目礼,看她的模样简直就像在看亲妈,不过就在大家笑着转身,准备要走时,阎肇突然喊了一声:“小薛。”
“团长,到!”团长一喊,头皮发麻。
“从明天开始,你们尽可能卖衣服的时候在津南,机场周围活动,遇到有摸包的,骑摩托车的,换假钱的犯罪分子……”阎肇走了过去,给薛鸣放敬了个礼:“抓现行,把他们扭送公安局,要是那边的公安懒政怠政不拘留犯罪分子,直接逮到津东区来。”
“是!”薛鸣放也回了个礼,带着他的兵,迈着正步转身走了。
阎肇甫一转身,就见回家的时候犹还乐悠悠的陈美兰一脸幽怨,居然冷哼了一句:“坏人全是我做,你们父子给他们求亲,让他们感激你就算了。那可是我的兵,我才是首长,凭什么帮你抓犯人?”
阎肇愣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介意?”
“怎么不介意,我特别介意。”陈美兰进了卧室,故意把手提包摔到了床上:“一帮推销员不去卖货,改去抓贼,谁给他发工资,你发?”
28号退伍军人,是不用培训就可以上岗的公安,甚至比没参过军的公安更适合维护治安,让他们暂时去火车站和飞机场,边卖货边维持治安。阎肇再想办法出警力,推动严打,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在顾霄来之前,于火车站和飞机场之乱,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那帮退伍兵一月才三百块,为了赚钱,起早摊黑特别辛苦,别人都是以公谋私,阎肇这作法,堪称以私谋公了。
更大的问题是,退伍兵特别喜欢抓贼,就怕他们要把抓贼当本职,不好好卖货,要为此他们耽误了卖货,陈美兰下个月的工资恐怕都发不出去。
男人正在脱衣服,脱了军绿色的半截袖衬衣,雪白的背心依然是分界线,线外肌肤古铜,肌肉狰狞,背心以内,那皮肤便是牛奶一般的白色,细腻,紧致。
他本欲脱背心的,胳膊扬在半空,憋了三个字出来:“对不起!”
看得出来陈美兰是真生气了,但阎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陈美兰的鞋子很干净,但还是一把扯回背心,把拖鞋提了过来,问:“我给你擦鞋?”
“鞋是干净的,不用。”陈美兰说。
阎肇于是又问:“那我给你揉脚?”
揉完脚再揉面,晚饭陈美兰就该吃不下去了。
“不用。”她不耐烦得说。
阎肇站在那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美兰故作镇静,其实心已经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拍了拍自己的枕头,用一种自己意识不到的,压抑,又按捺不住笑的嗓音说:“想用我的人,不是不可以,但从今天晚上开始,阎局长你必须睡我的被窝。”
其实哪里乱,就让那帮退伍兵去做生意,边卖产品,顺带再解决一下治安问题,这个,早在前几天,阎肇提及顾霄的时候,陈美兰就想到了,当时就准备跟阎肇提的,不过阎肇没接茬。
今天可是他主动提的,那她也要继续提自己的要求了,她要从今往后,他跟自己一起睡。
但陈美兰毕竟是个女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死活就是不肯接她的茬,她可是女人呐,哪有女人天天这么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