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琴于是又说:“阎东平的堂哥是被人打死的吧,美兰你想,阎东雪出国后会怎么跟顾霄说,是不是会说咱们国内社会黑暗的不得了,还要说政府全是黑恶势力和保护伞,阎佩衡最近在军区升了司令员吧,阎东雪肯定会把阎佩衡形容成一顶巨大的保护伞吧,对不对。”
陈美兰认真思索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
周雪琴握住了陈美兰的手,回头看了阎肇一眼,努了努嘴巴:“我是小旺和小狼的亲妈,不会害你的。顾霄要来,本身咱们西平市现在乱,万一来的路上闹点乱子人家就会不高兴,阎东平又是个祸害,顾霄一回来,首先见的就是他,那人没良心,明明他堂哥被人打死,是阎佩衡替他伸张的公道,但他和阎东雪会里应外合,把阎佩衡和阎肇父子形容成魔鬼,国内最大的黑势力,所以咱们不能让他见顾霄,你跟阎肇说说,想个法子,搞两包毒品塞阎东平身上,赶在顾霄来之前,把他送局子里去,怎么样。”
有时候陈美兰挺可怜周雪琴,但又无法不替她可悲。
人天生一张嘴,除了吃饭就是说话,谁能挡得住。
阎东平堂哥的死是阎佩衡替他们伸张的正义,阎东平可以抹黑阎肇父子,陈美兰也有一张嘴,难道就不能解释这件事。
为了省麻烦,不让阎东平说话,真让阎肇塞两包毒品,把他搞进局子。
那阎肇不就成了真正的保护伞?
想到这儿,陈美兰果断拒绝:“这个你去问阎肇吧,我办不到,我胆小,怕他。”
周雪琴要敢跟阎肇提这种荒唐要求,何至拐着弯子跟陈美兰说这么一大堆?
“你啊,还是那么胆小怕事,就没变过样子。”周雪琴恨陈美兰不争,气的直跺脚。
犹豫了半天,终归钱的诱惑更大,周雪琴于是又问陈美兰:“那你知不知道咱娘的骨灰盒是放在哪儿的?你都跟阎肇结婚了,就没问过他这事儿?”
顾霄来了之后,会直奔存放苏文骨灰的地方,在那地方他被阎东平和阎东雪俩兄妹一通添油加醋的瞎说,会连政府主办的见面会都不参加。
来趟一支队,走一走看一看,然后直接返回新加坡。
而后那老爷子就会死的。
等人一死,茶都凉了,还要什么投资?
实在不行,周雪琴就去放苏文骨灰盒的地方堵顾霄,堵住他拉投资。
关于这个,陈美兰依然回答:“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阎副局长吧,我不敢问。”
周雪琴早知道陈美兰性格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怕阎肇。
气的瞪着陈美兰看了半天,她才恨恨说:“问他,我还不如问阎东平呢。”阎东平吸毒,给点毒品说不定会把地址说出来。
问阎肇,那不是白讨骂?
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在陈美兰面前什么利益都没搞到,周雪琴也该提要求了:“美兰,别的事你办不到,我还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小狼和小旺我要带回娘家住几天,好好疼疼他们。”
她有钱了,衣锦还乡,想跟自己的俩儿子亲热亲热,对他们好一下。
这是个合理诉求。
阎西山来看望圆圆,一月之中打三回申请,陈美兰会让见一面。
周雪琴是亲妈,跟阎西山是一样的。
孩子不像大人,思考得多,他们不记仇,只记恩。
就好比圆圆,原来怕阎西山,不想要阎西山,可现在特别爱阎西山,亲爸和后爹在她心里的份量一样重。
不让周雪琴见小旺和小狼肯定不行,道理上说不过去,但周雪琴要想把俩孩子带出去,鉴于阎西山带娃的后果,陈美兰也不想。
但这事儿就算阎肇果断拒绝,陈美兰也得让孩子说话,得问小旺的意见。
“小旺,你的意思呢,想不想去?”陈美兰于是问。
阎肇正在替前岳父斟茶,声音沉沉的,压着威严:“看看可以,不能带出去。”
“不让过夜,我们吃顿饭总行吧,我看你们过的日子也很紧巴巴,我有钱,难道就不能带着孩子们去吃顿好的?”周雪琴也拨高了嗓门。
“他们不缺一顿饭吃。”阎肇依旧是冷冰冰的回绝。
周雪琴索性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小旺,走,跟我去吃饭。”
亲爹亲妈再加个后妈,在这种形势下最难堪的就是孩子,他就像个物品,被放在中间争来抢去,但没有一个人会问他是怎么想的。
小旺是因为那台小霸王学习机才会一直看外面的。
给周雪琴喊了一声,再看他爹正在厉目制止自己,刷的一下扭过了头。
可孩子终归还是好奇那个小霸王学习机,也因为周雪琴这回来了之后高高兴兴的,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反而带了那么多衣服,心底里有了那么一丝柔软。
孩子在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亲妈出去。
周雪琴一看阎肇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德性,拿起一个塑料袋显摆似的说:“看看,皮鞋,孩子们穿的,我给小狼和小旺一人买了五双,再看看这衣服,我给他们带了一大包。我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凭什么不能带他们出去吃顿饭?”
阎肇刚欲张嘴,就见院门突然被缓缓推开。
先是一个拳头大的小粽叶包儿晃了进来。
紧接着是一只牛筋底的小凉鞋,一条穿着花短裤的,白白胖胖的小短腿。
然后才是小狼的整个小脑瓜子。
回头,他还在笑着挥手:“齐阿姨再见。”
却原来,刚才齐松露和阎卫一直等不到陈美兰回去,于是带着小狼在外面吃了顿饭,小狼胃口好,绝对是个优质电灯泡,从水盆羊肉到酿皮,再到蜂蜜凉粽,雪糕,吃到后面实在吃不动了,又问二叔讨了一根棒棒冰,还给妈妈买了一个蜂蜜凉粽,这是被齐松露送回家了。
小狼如今是个皮肤白白的,个头比同龄人高,圆乎乎的小胖墩儿。
一手棒棒冰,一手蜂蜜凉粽,这趟出门可谓满载而归。
站在院门口,他微笑着满足一叹,这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