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重锤一样猛地砸向严戎的心脏,将他外表强自伪装的冰冷、坚强甚至是可怖砸了个粉碎,严戎瞬间感觉自己是一丝不挂的立在薄胭前,所有的脏乱、丑恶,小心翼翼掩盖的那些羞耻一览无余!
尤其是在薄胭面前,自己不想她知道。
严戎有些无措,抬眼正对上薄胭有些凄婉的脸庞,霎时间一怔,情不自禁的退后一步,想要继续逼问,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颤声道:“你,你别这样看着我!”
薄胭看着这样的严戎,猛地心头一软,若是他与严六娘生长在寻常人家,该是多么好的姐弟二人,顺遂过此一生,可如今呢,一个葬身黄泉,另一个……
薄胭继续一眨不眨的盯着严戎,轻轻一叹:“世上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今日我能得到风声,那么来日旁人也会知晓,好男儿无愧立于天地之间,更何况傲气如你……”
“我让你别说了!”严戎状似有些崩溃的大喊着,猛地举起右手却迟迟没有打下来。
薄胭咬牙,心脏像是要从胸膛跳出来一般,但还是鼓足勇气直视严戎,自己同他算是敌人,但正因为是敌人才会更了解他的品行与才学,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叫薄胭怎能不惋惜,他在自己印象中虽不算十分桀骜,但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能!怎能!
薄胭颤抖着身子,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今日无论如何要将话说清楚,即便这话会伤了他,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沦落至此。
“我听闻齐国有个十分有名的王爷,名为齐奥,此人乃是齐国先帝六子,如今已经年过六旬。”
“你别说了……”严戎喃喃道。
薄胭如鲠在喉,却依旧继续道:“那齐奥之所以有名并非是他王爷的身份,而是此人虽然性格乖张暴戾,却是有名的常胜将军,后来因为战场上受了重伤而在府中修养,再也不出征,当年他曾创下连屠十二座城池的记录,人称‘阎罗’……”
“我让你别说了!”严戎在喉咙中低吼着,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兽般嘶吼呜咽着。
薄胭鼻子一酸,声音越发颤抖:“而此人最最令人……令人……”
“我让你不要说了!”严戎突然发狂,双目圆瞪,猛地将薄胭按倒墙上,拼尽全力的大喊着,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理智可言。
薄胭一眨不眨的看着严戎,凄凉一笑,一字一句的说出了那几个字,那足以瞬间击垮严戎的几个字:“此人,好男风!”
齐国“常胜阎罗”齐奥,武功奇高,性格怪癖,生性桀骜不驯,倒是有一点让人称道——痴情。
可这个痴情却与一般定义上的痴情不一样,寻常痴情指的是男女双方的痴恋,一生独一;可是在齐奥这里,这份痴情变专属于他的男宠……
传闻,齐奥虽然好男风,但是却并不滥情,府上男宠并不多,且有专门宠爱之人,这份宠爱可以说是到了疯狂变态的程度,只要是他喜爱的男宠,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再加上齐奥的身份,即便是皇上也要忌惮几分,所以说作为齐奥的男宠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薄胭在起初调查严戎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一点,否则薄胭实在想不通,严戎一介布衣,还是逃犯的身份是怎么能够一跃成为足以挑拨齐国发动战乱的人呢
自己打听过了,齐国现在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官职,若是严戎在齐国为官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左思右想之后,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严戎与齐奥有关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于是,带着无比的不愿与忐忑,薄胭加派人手去查齐奥的后院……果不其然,发现在半年之前,齐奥带回府上一个男子,十分宠爱,那男子也奇怪,不似旁人要些金银物件,只要齐奥叫他武功兵法,那齐奥对这男子也实在珍之视之,将一切倾囊授之,大概是因为从前从没有男宠能同他讨论这方面的事情,齐奥一时间也新奇的很,对这男子越发百依百顺,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手里怕化了……
薄胭在听了传话人形容的时候本没什么,但是一想到那对象是对严戎之后,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异样,严戎那样的性子竟然会……无论是什么样的荣宠,对于他来说恐怕也是不耻的,那种不耻比一般人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