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胭苦笑,说什么都没用,自己与锦安都不单单代表彼此,谁又能随心而动呢,此次自己离开西晋,从晁澜帝与皇后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很高兴,不给锦安找麻烦,是自己能最后为他做的一点事情了。
……
白秋染带着薄胭的香囊再次踏上归途,薄胭一身宫装,挺直身子端正的立在原地,仿佛刚刚那个焦急失态的并不是她。
白秋染与队伍渐行渐远,这一次,薄胭再也没有追上去。
薄胭带着赵雪言回朝了,声势浩大,朱雀长街跪满了百姓一直到护城河旁满满的都是人,朝中护卫将薄胭二人的马车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一路提防着任何意外发生,好在一路平安无事,薄胭与赵雪言顺利的回到了皇宫。
宣政殿内,薄中青与一众朝臣早早的侯在了大殿内,薄胭领着赵雪言,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了进来,表面平和,内心却一派紧张,这个场景让她想到了带着赵雪言登基当日,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却是物是人非。
薄胭冷眼打量着骠骑将军明伟,那个主张找到了先帝私生子的人,此刻的他正一脸恭顺的拱手施礼,但是内里想着什么,半点也看不出来。
许久不见,薄中青的老态越发明显,须发皆白不说,原本笔直的脊梁也变的有些佝偻着,眼看着薄胭与赵雪言的到来连忙起身,看着薄胭的目光略带有些闪烁,若不是因为自己不按照薄胭的嘱托行事,又怎么回引得朝堂内乱,自己只是太过自信,自认坐在丞相的位置上多年,一直将赵国管理的井井有条,却没想到如今自己皇上的身份比照丞相的名头越发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而自己又逞能,有些急功近利,这才导致了现在内忧外患的结果,逼得薄胭不得不同赵雪言回国收拾这烂摊子。
薄中青此刻心中说不出时什么滋味儿,从前满心觉得自己能守护薄家,守护薄胭,守护赵国的一国丞相,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罢了,再回头看自己着一辈子,好像并不如自己期望一般,自己毕生所愿为国为民,可真正坐上皇位之后才更清楚明白的发现,从前自己护卫的嘉和帝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护卫那样的人一生,自己又并无什么实质性的建树,只拼了老命保证赵国不至堕落已经是极限,若是自己早早发现嘉和帝并非配得上自己忠心之人,又何必辜负了自己最好的年华来守一个这样的皇帝,更搭上了自己的女儿,断送了她终身幸福,让她年纪轻轻守了活寡还要为了赵国殚精竭虑险些丧命,好不容易薄胭逃出了这座牢笼,却又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生生又将她拉了回来……
薄中青面色铁青,嘴唇有些颤抖,自己愧对这个女儿啊……
薄胭拉着赵雪言走上皇座,挺身昂首俯视着下首群臣,转过头来与薄胭对视,凌厉的眉目忽而一软。
对与薄中青,薄胭怨过,恨过,甚至从西晋被迫离开的时候,薄胭不能说自己对薄中青半点埋怨都没有,埋怨他太过自负,埋怨他刻板不化,埋怨他太过迂腐,若非如此,自己也不必……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对上薄中青那双浑浊疲倦的双眼后霎时间烟消云散。
薄胭心头一痛,他是自己的父亲,若说从前将自己送到宫中为后时为了薄家,为了他自己,那么现在他自作主张却并不是为了争强好胜,事实上,从他接任皇位的那一日起,他就是为了自己考虑,他用他一生忠君的名头换了自己的安稳日子,现在他看似不听自己劝告,实则是用他自己的方式想要稳固朝堂,想要等着赵雪言成年之后还他一个安稳的赵国,这样也可以免除自己的一些负担,却没想到事与愿违。
望着薄中青斑白的头发,薄胭暗自握拳,薄中青也该是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却因为自己而站在朝堂上当靶子被众人围攻,说到底是自己不孝,不能令父母心安。
薄胭伸出手来拉住薄中青的双手紧了紧,不必多说,知晓一个眼神便是安抚之意,而后薄胭转头重新看向下首众人,目光在几个欸总领大臣的身上略顿了顿,冷冷一笑:不妨事,如今自己回来了,看看哪个还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