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兰轩
薄胭手握着白绫立在凳子上,一脸傲然,今日自己也是气急了,自己好端端的待在府上也不知怎样招惹了锦安,竟然引得他说了这些话,原来他心中一直是这样想自己的吗?
薄胭咬牙,怔怔的望着手中的白绫,呵,他既然觉得自己另他面上无光了,那么自己便遂了他的意,薄胭自认从不是这么自轻自贱之人,更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就做寻死这样矫情的事情,但是今日面对锦安,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保持理智,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今日自己寻死,必要叫他心中难安,叫白秋染进门后也不能住这芳草轩,叫锦安惦念此事一生一世不得安生!
薄胭这样想着,心中愤懑难平,将手中白绫系了一个死结,咬牙闭眼,将脖子放到了白绫中……自己满心怨愤死的,是否会化成厉鬼?人说化为厉鬼不能入轮回,必要在人世间了了仇怨才行,自己是因锦安而死,难不成要化为厉鬼索了他的命?
不知怎的,薄胭早前浮现起了锦安那看着自己含笑的双眼,薄胭心头一软,鼻子一酸,有些委屈的撇撇嘴,罢了,自己恐怕注定是要做个孤魂野鬼了,一想到锦安,自己满心愤懑顷刻间烟消云散,即便他对自己说了这样难听的话,即便他要自己去死,自己总是想要原谅他,想要为他找理由……
呵,直到现在,自己才知道自己原来对锦安已经用情如此之深,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真的可以丢掉自我,真的会……傻的如此可怜……
眼泪浸湿眼角,划过脸颊,在嘴角留下点点苦涩。
薄胭踮起脚尖,轻轻踢翻了自己脚下的凳子,心头划过一丝释然,罢了,就这样吧,自己终于不再是锦安的耻辱,终于不用再让他被人耻笑,就这样吧,成全了他和白秋染,也算是功德一件,是否自己也可到孟婆那里要一碗汤喝,把他们都忘的干干净净的……
脖颈处传来了窒息感,一种死亡的恐惧遍袭全身,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薄胭也难免有些慌张。
耳边忽的传来了木门破裂的声音,一股凉气猛的灌入,周身一轻,呼吸霎时间顺畅了许多。
“薄胭!薄胭!”锦安焦急的带有些许沙哑的声音在薄胭耳边响起。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锦安刚刚破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了薄胭悬在房梁上的场景,吓得心跳骤停,来不及多想便出手割断白绫救下了薄胭,眼看着怀中人失了血色的脸颊以及还没干的泪痕,锦安的心脏一阵抽痛,恨不得当拍了自己的命门,若非自己不冷静,若非自己拖延时间,薄胭又如何能……锦安双目充血,死死咬牙,颤抖着声音:“太医!快宣太医!”
外间小厮从没见过锦安这副模样,颤颤巍巍的应了声是,忙不迭的退了下去,私心一片叫苦,原以为是太子默许的太子妃自尽,所以芳兰轩上下无人敢拦,现在眼看着太子殿下这幅模样,又哪里是舍得让太子妃自尽的做派,分明是爱极了的模样,今日太子妃无事也就罢了,若是太子妃少了一根汗毛,自己不用怀疑,芳兰轩上下全部都要陪葬!
薄胭羽睫轻颤,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锦安焦急的面孔,他双目猩红,整个人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在他的瞳孔中,是自己苍白的脸颊。
眼看着薄胭睁开了眼睛,锦安内心狂喜不止,圈着薄胭的臂膀又紧了两分,颤声道:“你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若是真的这样在意我有为何说那样绝情的言语,薄胭心中如是想着,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不甘傻时间涌上心头,薄胭死死咬住下唇,阖眸将头偏转到一旁,不再看锦安。
这一小小的动作却抵得上千万种言语,锦安宁愿薄胭打自己,骂自己,也好过这般,这一个偏头如同一泼凉水狠狠的泼在锦安心上。
锦安一怔,一时哑然说不出话来。
薄胭现在在锦安怀中多待一刻都觉得别扭,挣扎着想要起身,这一挣扎正好露出了脖颈上紫红的伤痕。
锦安只觉双目刺痛,心中已经不能单单用悔恨两个字能够形容的了,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护她周全,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伤她这样深,她一向那样要强乐观的一个人,究竟是以什么心情踢开了脚下的椅子,自己无法想象……。
锦安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觉得若是就这样任由薄胭挣脱开自己的话,自己此生就再也无法靠近薄胭分毫,这一认知叫锦安瞬间陷入恐慌,也顾不得许多,将薄胭狠狠揽入怀中,道歉的话脱口而出:“我未曾料到你会当真……是我错,是我错,你想说什么就说!只别这样……别这样……”
薄胭抿紧下唇,双目渐渐红了,张了张口,终究苦笑一声道:“这不是正合了你意。”
“这并非是我……并非是我……”锦安好像有一百张嘴也无从分辨,急得满脸涨红,从前在朝堂论辩舌战群儒的本事半点也不见,结结巴巴了半晌,愤愤一握拳,向身后吼道:“去!派人将百里栀的茶楼封了!把他扔去飞虎营!”
飞虎营是西晋有名的魔鬼训练营,身经百战的将士扔进去都能脱层皮下来,更何况是细皮嫩肉的百里栀。
下首人不明就里,胡乱的应了一句,逃也似的离开了。
薄胭听到百里栀的名字,微微有些讶异,不明白锦安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百里栀。
锦安咬牙恨声道:“我,我是因为他……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