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胭受了伤,自然不能继续协理朝政,只能整日待在宫中养伤。
太医们倒是日日都来,或是调整药方,或是施以针灸,可是三日过去了,薄胭的病症依旧不见好转,赵雪言的脸色越来越差,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皇帝,虽然年纪轻也多多少少有了些不怒自威的架势,冷着脸问责的模样也是在令人心惊胆寒。
首领太医只能苦着脸回答这病程恢复的慢,自己定当尽力,私心却是越发焦急,一心巴望着锦安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
薄胭这段时间有薄夫人陪着,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与佩瑶一起,恍惚间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在薄家未出阁的时光,三人整日待在长宁宫,难得的悠闲。
事后薄胭也曾问过佩瑶那日是如何脱险的,佩瑶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与薄胭听,薄胭亦是震惊于竟然是锦安救下了佩瑶,主仆二人商议着对于此等救命恩人必得登门道谢,犹记得上次登门道歉是送了一本《醒世说》的孤本,薄胭怎么都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同锦安有什么牵扯,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表达,思来想去觉得金银或是旁的物件都太过俗气,这是救命之恩,马虎不得。
想到当日种种,薄胭是发自内心的感激锦安,却一时怎么也想不到该怎么做,最后还是薄夫人给薄胭提了醒,若想表达真心,不若请锦安来长宁宫坐坐,小聚一次,正好趁着薄夫人也在长宁宫,以薄夫人的名义邀请薄胭也不会引起外界的议论,毕竟母亲为了女儿设宴款待救命恩人也无不可。
薄胭听了觉得此法甚妙,当即便拟了帖子,由佩瑶送了过去,邀请锦安今晚过来一叙,锦安接到请帖也应了下来,当天傍晚准时赴约。
薄胭几人为了表达感谢,亲自下小厨房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薄胭因为双眼不便,就只煲了一碗莲子羹作为甜品。
此次算是一个居家小宴,薄胭早早的屏退了宫人,仅同佩瑶与薄夫人等待着锦安的到来,长宁宫内燃着火盆,温了一壶桂花甜酒,气氛暖洋洋的,偌大的长宁宫第一次有了些烟火气息,使人安心的很。
锦安去期而至,一进门便嗅到了满满的酒香菜香,锦安脚步一顿,只觉得这种感觉分外陌生,却又分外的让人舒坦,好似这是一处可以放下一切防备的地方。
佩瑶正在摆着碗筷,最先发现了锦安,连忙笑脸盈盈的赶上前来问安:“参见太子殿下。”经过这次的经历,佩瑶对锦安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管他是否惦念赵国江山,救了自己同薄胭的性命才是王道!
薄胭同薄夫人也迎了出来,薄胭仅凭眼前朦胧的影像对着锦安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问候了。
薄夫人身为臣妇,自然还是要按规矩行礼的,刚刚弯了弯身子酒杯锦安阻止了:“斯年受邀前来,既然是小宴还是免了这些虚礼吧。”
薄夫人笑笑,点了点头,起了身。
佩瑶连忙为锦安引座,因为是小宴,有没有旁人,三人的气氛还算融洽,薄胭与佩瑶发自内心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薄夫人也在一旁帮腔,锦安也是温和的寒暄着,因为有薄夫人在场,锦安起初还是有些拘束,可酒过三巡后也渐渐的放开了,言语间也开起了玩笑,暂时抛却敌对的立场,场面一时倒是和乐的很。
薄胭全程几乎没有动过筷子,只是饮了两杯酒,毕竟她看不清东西,难免失礼于人前,还不如尽量不动。
锦安饮着桂花酒,在看到薄胭因为视物不便有些失焦的双眼,一时间锦安觉得口中的酒有了淡淡苦涩的味道,再看满桌佳肴也失了兴致,顾念着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便强自打起精神来,听闻那莲子羹是薄胭亲手做的便多吃了几碗,薄胭甚感欣慰,直到宴席散去,一派宾主尽欢。
佩瑶奉命送锦安离开,到了正门,佩瑶微微一福,锦安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发文道:“我看太医这两日往这里跑的勤快,也不知太后娘娘的眼睛怎么样了。”
提到这件事情,佩瑶满面愁容,轻轻一叹:“还是老样子,娘娘总觉得眼前蒙了一层血色的厚纱,看什么都看不真切,现在夫人在宫中,娘娘怕夫人担心每日只是笑着,可太后娘娘的琴棋书画是整个京城拔尖的,现在竟然是一样都碰不得,连看人都看不真切,走路都会磕绊,娘娘心中又哪里能好受。”
锦安抿唇不语,握紧拳头。
佩瑶今日也是多吃了几杯酒,打开了话匣子,将连日的憋闷与心疼说与锦安听,话说完了,心中也舒坦了些,再次对着锦安福了福身子:“奴婢也是惦念太后娘娘,同太子殿下说着这些,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奴婢再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来时当牛做马报答殿下!”
佩瑶说着,对着锦安郑重一拜。
锦安挥了挥手扶起佩瑶:“罢了,今日这小宴便当酬谢了,何必来时当牛做马。”
佩瑶笑笑,福了一福目送锦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