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将薄胭的盖头掀开,露出了她隐藏在盖头下的容颜,为了配合皇后的身份,薄胭今日画的是庄重大气的朝阳妆,额头间还细细的描画了一朵花钿,这样的妆容多会显得人有些老气,可是放在薄胭的脸上却是半点违和都没有,只觉得其人艳丽的让人不敢直视,如同九天玄女凌空一般,那周身的气度雍容华贵与处变不惊叫人直看的连喘一口大气都觉得是对其的亵渎与不尊重,这样的气度出现在一个年仅十六岁初嫁的女子身上实在难得,嘉和帝更是一瞬间看直了眼,咧嘴笑的十分开怀,满面的皱纹越发深了些。
薄胭将众人的眼色尽收眼底,轻蔑一笑,自己毕竟做过一国太后的人,旁的不说,装模作样的本事自己在宫中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锦安打量着薄胭的模样,不由自主的眉头一挑,只觉得眼前一亮,但他本性是自制的,即便觉得眼前人甚是惊艳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觉得这一身火红嫁衣,甚美!只是……本该是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衣裳怎的被眼前女子穿出了一种清冷悲凉之感……
反观一旁的百里栀摇着纸扇的动作顿了顿,倒吸一口凉气,不住咂舌:“作孽呀作孽,可惜如此美人!我还道薄家女儿究竟生的什么模样能让这八十多岁的老皇帝起了色心,还当真是个天仙似的人物!薄丞相能忍心将她送进宫……唔……这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锦安咸咸的瞥了一眼百里栀,扯扯嘴角:“怎的,心疼她了?你若换上女装该能匹敌一二,你再说这些风凉话让有心人听了去,等回了西晋我就将你打包扔到五皇叔的府上去……唔……或许我也可以给你立块牌坊以表忠心。”
百里栀缩缩脖子,悲愤的腹讥了半晌,终究没敢还口。
册封大典结束后时间已过晌午,围观的百姓被驱散,嘉和帝带着众人回宫,宫中已经摆好了酒宴宴请百官与各国使臣,作为今日主角的嘉和帝与薄胭自然是要全程作陪的。
穿着嫁衣自然不便,薄胭先换上了一身正红宫装这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嘉和帝亲切的叫薄胭坐在自己身边,对于这位新得的娇妻,嘉和帝是放在心尖上的宠爱,他风流一生,最爱美人,而薄胭又是他见过的美人中最最拔尖的,能得她侍候左右实乃人生一大幸事,未料到啊,自己年过九旬竟也能如愿以偿的“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边,嘉和帝这树梨花是满心欢喜,却没想过薄胭这枝“海棠”千回百转的心思,她轻抿了一口茶水,并无心观看场中的歌舞反而默默的打量着众人,今日受邀的人很多,除了见过亦或是没见过的别国使臣外,最最让薄胭关注的就属严侯府的一众人了。
严侯府乃是百年世家,自从先帝在世时严侯便承了侯位,虽然他家这一代人在朝中处在要位之人不多,但是毕竟是百年世家,该有的权利网还是有的,不能小觑,只是比起严家掌家的严侯爷来说薄胭更注意的是严氏家族坐席中最末尾的位置上,阴影处坐着一个的一身松花色长衫丹凤眼的男子身上,那人名为严戎,家中排行第七,人称严七少。
薄胭一叹,自己上一世与他家尤其是严七少也算是死对头了,现在再见他们,心中还真是五味杂陈。
严家世代为官,严家长女严婉还是嘉和帝的第二任皇后,可惜,不过三十多岁便离世了,到今日已经二十年了,严侯爷家中一共六房姬妾,这六房姬妾给他创造了九名儿女,其中四男五女,正房的两个儿子一个酒囊一个饭袋,不成体统,细算下来严家小辈中真正有能力的也就只有这严七少,只是无奈他母亲是个妓女出身,这样的身份怎么也另京中贵人不耻,再加上严侯夫人不待见他,他在严家并不受宠,而正是这样一个人,日后,亦或是现在,成了严家夺权的关键人物。
宴饮过半,在场各国观礼者也送上各自备好的贺礼,半人高珊瑚树,拳头大的东海夜明珠,触手生温的羊脂白玉,样样价值连城,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邦交,什么东西拿不出送不起的,薄胭暗自注意了一下,锦安送来的是一匹鹤羽织绣,意头很好,不至失礼也不至于太过抢眼。
宴饮已毕,宾客散尽,帝后被安置在了嘉和帝为了迎接新后而修整的长宁宫。
洞房花烛,新婚燕尔……一切的一切引人遐想又不足为外人道,这一夜,该是名副其实的“芙蓉帐暖度春宵”、“一树梨花压海棠”,思及薄胭的遭遇,引得京中多少公子扼腕叹息夜不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