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谈话的间隙,场下炎家已胜了程家。
令明卿听到场下一阵唏嘘。
“还以为这次秋林宴程家会改写历史呢。”
有人又道,“这不是还有两场比试呢吗?”
又有人嗤笑道,“反正我站炎家。”
阁楼上方,令明卿淡笑道,“白止,先走啦。”
白止点了点头,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走了不久后,白琴终究还是生了恻隐之心,“令主,公子始终看着呢。”
令明卿始终目视前方,头都不曾回一下。
快到客房时,令明卿终于问,“白琴,你刚刚说什么?”
白琴低了低头,敛了眼底的情绪,道,“没说什么。”
令明卿踏入了房内,再无言语。
白琴守在门外,思绪渐渐飘远。
她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白止的时候。
那年,徽州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
她不幸被感染,在被人拉去乱葬岗时,遇到了白止。
那年,他持一柄长剑,着一袭白衣,面容惊艳,身形秀逸。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白琴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上的神仙。
凡人哪有这么惊艳的?
她忘记了那一刻她还身处乱葬岗,周围人皆面如死色,皮瘦骨嶙。
她只看到那个公子走在她跟前,向她伸出了手。
前一刻,她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乱葬岗,下一刻,有人告知她,你可以和我走。
她喃喃地问道,“该走去哪里?”
那个公子抬头望望天,也无意识地喃呢道,“遇到她的那天,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景象?”
锦绣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她想,能够被他这样放在心上的人,想必也和他一样惊艳绝伦。
白止看向那个坐在死人堆的人,问道,“你叫什么?”
她回道,“我叫锦绣。”
白止淡淡道,“跟在我身边,这个名字过于娇弱。”
她一眼望进那人幽邃的眼底,半晌后,说,“名字可以改。”
白止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好,从今以后你就叫纸鸢。”
纸鸢站起身,跟在了他身后。
从此后,世间再没有徽州的锦绣,而多了个品物阁秘阁的纸鸢。
她从一个小小的婢女做起,后来渐渐成为了秘阁的成员,再后来当了副阁主,最后一步一步坐到了秘阁的阁主之位。
她想,她终于能靠近他身边了。
那段时间,是她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她可以为她的公子研磨,也可以做他的长枪。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见到了令明卿。
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原来让他如此念念不忘的人,竟长这个样子。
那夜,白止问她,“可愿跟在她身边,帮我……好好照顾她?”
纸鸢不愿意,一旦离去,日后见到他的时间就少了。
但是,能跟在他喜欢的人身边,总归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所以,她说,“愿意。”
从那天起,她正式卸任秘阁阁主的身份,从进暗室开始,一步步走到了令明卿的身边。
她褪去了纸鸢的名字和身份,成为了有间客栈的管家,成为了令明卿的近侍,也成为了白琴。
她逐渐明白,为什么公子会如此心心念念这个女子。
因为,她值得。
她彻底忘记了过去,将自己的感情埋在了内心最深处。
她想,如果令主也喜欢公子的话,那么她会一辈子将这份不该有的感情忘却。
也许有一天,她会重新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也许永远不会。
不管怎么样,她都为自己感到开心。
但是她渐渐发现,令主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因为,她不懂感情。
她站在她身边,看她越来越冷情,也越来越不给任何一个人希望。
其实她知道,令主是怕自己的无心之举在将来会伤害到人。
她比谁都清楚,她们所信奉的令主,是全天下最好的一个女子。
令明卿不久后吩咐白琴,今晚沐浴。
这个易容的药水很伤皮肤,所以令明卿每隔七日便会彻底清理一次那些药水。
今晚又是第七日。
白琴忙敛了神情,道,“是,令主。”
子时,白棋出现在了令明卿房内。
她看向浴桶中那人如墨的长发,如凝脂一般的肌肤,饶是她多年冷清,也不免赞叹一句,“令主真是极美的一个女子。”
令明卿背靠在浴桶的壁上,双眼微闭,道,“白棋,这次我自己来,你出去走走吧。一天跟在我身边,难免无聊。”
白棋隐身悄兮地退下了。
秋林山庄外,三人正踏着月色慢悠悠地走进了庄内。
子白问道,“公子?咱们是直接回客房还是?”
言煜轻轻笑着,“你们先回去,我再走走。”
子白和子墨一躬身,也悄声退下了。
他随意地逛着,想着这秋林山庄内的花花草草倒是很多,可惜了自己的园子里都是些药草,不然的话也可以种成花花草草。
他不经意抬头,却发现——
这好像离……令明卿的客房不太远?
他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扇子,心想,怎么会走到这里?
难道是——
心有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