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我们今日便不走!”
众人吵嚷着,举着火把气势汹汹地,仿佛里面的官员再不出来答话,他们就会一把火烧了县衙。
半晌,在一阵阵叫喊声之中,长街之上出现了一人一骑,是从城郊闻讯奔来的袁宗沛。
“吵什么?我的兵士走陆路来回,累死了多少马和人。救活你们这群人,就是让你们来这里闹事的吗!”
他声音浑厚有力,压得众人安静了一阵。
袁宗沛手下的兵士负责在连通定县与云边县的陆路上运送药草。因为人手不足,很多兵士为了将救命的药草及时送到,只能日夜兼程不眠不休,根本无人能替。那日袁宗沛亲自在定县接应,便见药草运到了,负责运送的年轻兵士却僵立在了马背上。当时他试图将兵士从马上背下来,可兵士的手死死抓住缰绳不松。他高声喊着,
一边去抓他的手,可是一碰才发现,这人早已经死透了……
后来,他将人放下,可那兵士还是维持着骑马前奔的姿势,眼神也依旧望着前方。
那时所见,令尸山血海闯过来的袁将军也是心中一震。
如今县衙前人头攒动,人们高举着火把,激愤之下青筋暴起,喊声阵阵。这愤怒又充满生命力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手下那些死在路上的兵士们。
他们在马背上走了几个来回,有的累得面如死灰,有的再无人色,还有的连死前的模样都无人得见……
人群因他而安静了片刻,很快又有人厉声发问:“炸开河道有那么难吗!为什么不炸!”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愤怒被推高到了极点。
染病之人被生生拖死,那些走陆路运送药草的兵士们也被活活累死,这些都怪谁?
所有人都知道,走水路来回只需半日。
“为什么不走水路,给个说法!”
“昏庸无能的破官!百姓和兵士都是被你害死的!”
“害人的出来!”
“咱们今天就让他偿命好不好?”
“对!出来受死!”
群情激愤。
原本前来讨要说法的人们,此刻将县衙围堵地密不透风,看那架势,今日不弄死当日下令的主官,他们就不会回去。
而那当日下令走陆路的主官,此时依旧安静地坐在书房之中。
书房里烛火通明,萧礼在吵嚷之中将来自京城的密信读了,照例凑近火苗,看着信大半都成了灰烬后,才放入案几之上的矮脚银纹香炉中。
“太子殿下,这帮人太能闹了,若再不出去解释,只怕要出乱子。”门外,县令终于忍不住,隔着门大声禀报道。
他有心派兵镇压,却始终不见萧礼下任何命令,也不敢擅动。
“差不多了。”
又过了很久,县令听到书房内清朗华贵的声音响起。
他原以为太子殿下会下令做些什么,可他躬身等了许久,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这是……以不变应万变?
“咚——咚咚——”
府衙的大门被人敲得闷声作响。
“完了完了!”县令急得要落泪。
定县县志从今夜以后,怕是要记载下一个活活被逼死的县官故事……“各位乡亲父老,容我在此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