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缴费单,赶忙逃也似的去交钱了。拍片结果还好,骨折碎片没有伤到韧带。医生给我打了个石膏,我又买了一副拐,算是对身体有个交代了。
傍晚,我们在丰都一家酒店的包厢里,要了几个菜,算是庆功宴。席间,小先滔滔不绝地将大坟底下的事儿说给了罗璇。因为伤,我本不该喝酒,可是我心里堵着一股子闷气,无从发泄,就将酒杯倒了一个满。
三人都不解地看着我,我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举起杯,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我一直觉得我口才不算差,可是此时此刻,却不知该怎么表达出我的懊悔。我干脆一扬脖子,一下喝了个精光。
小先和罗璇大吃一惊,一把抢过我的杯子,“珉哥,你干吗啊,你脚伤,医生说不让你吃辛辣,不让你喝酒啊!”
我坐回座位,被酒呛得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不知怎么就哗哗地流了下来。小先忙拍拍我的背,我开始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让我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我拿过杯子,又倒满,“小先,这杯我和你干!”
小先忙要抢杯子,“珉哥,有话咱好好说,怎么动不动就要干杯啊!咱不兴这一套啊,都是自家兄弟!”
我做了制止的手势,“你听我把话说完!小先,兄弟我对不起你!出坟头那会儿,我……我……我不该自己先走!至少我该断后,其实……我在盗洞里就知道自己错了,我就打算返回去,可是那个背包,那个该死的背包,卡在了盗洞里,我下不去,所以……所以我必须出去!”
小先也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要过我的杯子,“珉哥,你不要这么说。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换了是我,我也会那么做。如果你断后,可能咱们一个活的都没有!你那么做是对的!”
我看着他,“小先,这次我们差点把命交待在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原因。如果我不拿那背包,我们两个完全可以把倒下去的拉上来。可是我鬼迷心窍了,这一点是我的错。还好这一趟你没事儿!如果你有点什么事儿,那么我现在就不是端着酒在这儿自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了!来,把酒给我!”
小先看看我,又看看酒。突然,他一口将酒喝光了,“哇,原来自残感觉真不好!哈哈,珉哥,你……你的心意我领了,等咱们这一趟结束了,我们把这杯酒再喝回来!哦,哦,稍等,我……”
他一把抓过垃圾桶,哇哇吐了起来。好半天,他才鼻涕眼泪地直起腰,“这自残真叫自残,一辈子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啊!罗璇,该你了!我和珉哥都自残过了,你小子在外面这一趟算安逸了啊,可苦了我和珉哥!你不打算自残吗?”
“啊?咋是我?按理说,你们该敬我啊!我把你们一个个都背了那么远,一个晕过去,又接着一个,把我急得一边哭,一边给你们按人中。我容易吗我,哎呀,我不自残!”
气氛缓和下来,我的闷气也慢慢烟消云散了。那晚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的房间,第二天一起床,我发现打着石膏的腿上写着小先、罗璇、刀女的名字,居然还有当晚吃饭花了多少钱。天,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我一看表,乖乖,12点多了。我顾不得洗脸,穿了件睡衣,就挨个儿敲门。罗璇很快开了门,我冲他喊:“快,叫小先起来!今天上午你们全部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其他的!”
罗璇晃晃脑袋,“小先昨晚没回来啊!我到哪儿叫他?”
我大吃一惊,这……这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急忙敲起了刀女的屋门,一边敲,一边说:“刀女,快起床了!小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