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灯火通明,站着的,为首的,面对着顾青的是白月不错了。白月身边那个面带笑意的,也是穆村不错。
除却这二人,那一干跪倒于地的,又是何人?
先前瞧见的禁卫军也全部到了场,将小院子围的里三圈外三圈的,像是发生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
顾青瞧着白月和穆村的样子,哪个都不像少了舌头的样子,倒是放下了一颗心来。
看来不是白月和穆村出了事情,那就是没大事了。可这血腥味和舌头是谁的?
顾青也顾不得多想点什么,便试图挤着人群进去和白月打个照面。禁卫军瞧着顾青前来,便自主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顾青被这一让,视线顿时开阔了,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顾青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在最前方的一位老头子,脸上都是鲜血,看来这浓重的鲜血应当就是从这个人身上传来的。
白月注意到了顾青前来,方才那冰冷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笑意,与这浓重的血腥味,却是有几分违和感了,看的顾青反倒是有些后怕了。
“青弟,你怎会来了?莫不是皇上醒了?”
“啊小青宝宝~你来了——”
顾青还未来得及回答白月的问题,穆村整个人便一下子朝顾青扑了过来,直直扑在了顾青身上。
顾青一时未曾站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一旁的侍卫出于好心扶了顾青一把,才没有让顾青被穆村成功扑倒。
“有话好好说.....咱们能不能别来个大扑?”
穆村却像是没有听到顾青的话一样,反而更加粘人的凑到了顾青脸庞就是要亲亲的样子,吓得顾青一把推开了穆村,自己一把跑到了白月身边。
“嘤嘤嘤,小青好残忍哦~小王我可是对小青日思夜想呢!”
顾青被穆村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吓得不轻,差点就抱紧了白月要喊救命了,所幸穆村瞧了一眼一旁有些目瞪口呆的一干婢子,知晓自己失态了,忙收拾了把衣服,又恢复往日模样。
“不过小青来的正好,小王有件好事要告诉小青。”
穆村缓缓踱步到了那跪着的人面前,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变得,有几分杀气,看的那人身子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小青来猜猜,这里面,究竟是谁指使厨子下了毒呢?”
顾青面前的那些跪着的老头子,一个个都把头垂的快要磕到地上去了。
每一个的脸上都带着鲜血,身上的官服也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似是受到了虐待一般。
顾青看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这黑夜中,这一股的血腥味让人有些窒息。
顾青不想过多去看面前那些比自己老爸年纪还大的老头子,一个个并排着,像是在等着顾青挑选一个出来受死刑一样。
这种感觉,让顾青心坎痛的厉害,一时竟然无法言语。
太过残忍了,如同屠杀场似的场景,让顾青满脑子布满的,却是一些并不属于他,也并不属于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血腥记忆。
大片大片的鲜血布满着狭小的空间,腌臜、残缺无全的尸体一个个堆叠在一起,滚落在地的脑袋,分散于四处的四肢。
这片记忆里的每一段场景,都令顾青的胃酸不断上涌,激的顾青一个没有忍住,便趴在一旁呕吐不停。
这下反而把白月同穆村给吓着了,穆村慌忙扶着顾青,拼命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顾青想解释一句并无大事,可张口间,却是哑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什么也无法表述。像是魔咒一样。
白月忙让婢子前去太医院寻找苏太医前来,婢子慌慌张张受了意思,也不惧怕这夜色与血腥气味,只身一人便朝着距离并不近的太医院跑去。
顾青分外痛苦的神色,无论穆村与白月问他什么,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旁的禁卫军瞧着这模样,面色严肃地看向了那一排跪倒在地上的老头子,声音一下子压低了下去。
“我问你们,你们谁,是不是又安排做了什么手脚?”
那一排已经被虐待鞭打的半条命都快没有的老头子们,听闻禁卫军头子如此言语,纷纷吓得磕头求饶,哭嚎着言明自己根本不敢再多做分毫逾越规矩之事,更何况给顾公子下毒一说呢。
禁卫军并不吃这套求饶,毕竟他从担任禁卫军之日起,瞧见的,最多的便是他人磕头求饶的场景,以及口口声声声称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直到死到临头方才托盘而出,以显自己所谓聪明的模样,令人厌恶不已。
禁卫军瞧着这一排老头子不肯多说丝毫的样子,抽出那已经鲜血淋漓的鞭子,便又是一皮鞭给抽上了其中一人的后背。
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裳,被这一鞭子下去,打的那最后一块摇摇欲坠的布料生生滑落下来。
那块白皙的皮肉,一下子变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禁卫军所致力气之大,大至那道伤口里头,旁人甚至能够瞥见那泛黄的人肉,令人隐隐作恶。
“啊——”
被打之人分外绝望地瞪向了头顶的禁卫军,那一头苍白的头发随着他头颅的扭动痕迹,大把大把的脱落于地。
梁冲早已没有了先前初来时的高傲,只剩下满面的绝望与悲戚,以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