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郑杨有些担忧的问道:“让爹一个人过去……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奶她再凶,也不会把爹给杀了。”郑晚儿解释道:“这还是得让爹他自己想通,自己拿主意。毕竟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他的娘,不可能就此断绝关系。爹他要是没主意,咱们还能一直在旁边看着?”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杨氏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道:“你奶这个人说话……估计今天又有一顿骂。”
她说的确实不错,此时的郑王氏正暴跳如雷,手一扬,把郑来田带来的篮子打翻在地,骂道:“给别人出手倒是大方,就拿这些东西糊弄我,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篮子滚到地上,里面的盘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即也四分五裂,盘子里的山楂糕也都掉了出来,散落在地上,原本整洁的地面顿时一片狼藉。
郑来田吓了一跳,听她说什么叫花子,无奈的道:“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郑王氏冷笑道:“我来问你,张秀才要在村里办学馆,你们在粉条作坊里那一成的分红,是不是捐了出去,给村儿里念书的娃儿买笔墨纸砚用?”
郑来田见她问的是这件事儿,老实的点头道:“是有这事儿,我们是想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郑王氏就感觉气血上涌,尖声叫道:“八两银子!你就给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一边抬起手,在旁边的桌子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小儿子上午去村长家里领分红,才听见的这个消息。八两银子啊!八两银子的分红,他竟然不当一回事儿的,就轻易的给了外人!而且,不仅如此,往后属于郑来田的这一成,也是全部捐了,这……这加起来,多大的一笔钱,就这样给了别人!
郑王氏瞪着郑来田,眼睛里的愤怒仿佛要化作实质,把他射个对穿。
郑来田无声的接受着来自母亲的怒火,过了会儿,低声道:“这也是好事儿,都是一个村的……”
郑王氏听他这样说,讥讽道:“郑大善人,一个村儿的你都这么为他们着想,有没有想过你亲弟弟?你亲侄儿?眼看着你侄儿马上就要成亲,来福为着凑钱,带着树儿跑去镇上干苦力,累死累活的,也没见着你搭把手!胳膊肘往外拐,对着别人你倒是大方的很!”
“这……这也不是一回事啊……”
“我不管你什么事。对外人你都舍得花钱,树儿是你亲侄儿,他的事你不能不管。我也不要你多的,拿来二十两银子,好歹把树儿的婚事风风光光的办了。”郑王氏道。
村里早都传遍了,那日城里的掌柜来了,不仅运走了粉条,还在他家里拉走了好几车的酒——这得是多少银子啊?何况,刚才田氏回来,又带回了一个消息,大儿子一家,还买了骡车!这里给,那里买的,没有发财,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手笔?要二十两,都是少的了!
她自觉自己宽和大度,更是理直气壮起来。
郑来田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愣了一下,才道:“娘,我……”
郑王氏见他脸上的为难和抗拒,想到自己都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他了,他不马上诚惶诚恐的把银子送来,竟然还想拒绝,登时心火又冒了上来。正要破口大骂,转念一想,又变了脸色,动作迅速的下了炕,也不穿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郑来田的大腿,哭道:“来田……不,郑大善人,郑大老爷,我老婆子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