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擅长撒谎,眼睛不敢直视郑王氏,红着脸道:“娘,您……您想哪儿去了……”
郑王氏眼睛毒辣,哪里看不出来他那言不由衷的样子。面上却假做不知,叹息道:“没有就好。其实上次那个粉条的事,娘事后想了想,确实是我做的不对。现在娘想通了,也没有脸再说那种话。本来兄弟间帮帮忙,不应该说其他的,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厚道孩子,你要是有心,就给他算一份工钱,也给他攒些钱,后头郑松、郑林成亲,也才支应得开。”
田氏听了这话,着急的看着郑王氏——这跟原先说好的不一样啊?可是见婆母瞪着自己,到底没敢开口。
郑王氏眼神阴鸷的看了田氏一眼——这个蠢货,懂个屁!通过上次的事,郑王氏知道郑来田虽然是一家之主,可是他家里的事情,却是郑晚儿说了算。郑晚儿那丫头不仅心硬又护食,而且恨毒了她,怎么可能把到手的银子分出来一半给她?
不用开口,就知道这个事情肯定不可能。倒不如说让郑来福去帮忙,把这酿酒的法子学了来。那珍馐楼肯买郑晚儿家的酒,证明味道肯定错不了。等郑来福学会了,自己把酒酿出来,还愁找不到买主?
郑来田没注意到这婆媳俩的眉眼官司,见她说的也在情理之中,没有过多怀疑。不过,这酿酒的事情,郑晚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他分得清轻重,没有一口应下来,只道:“我回去跟晚儿商量商量。”
这做酒的生意,本来就是自己闺女想出来的法子,他说的理所当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郑王氏一听这话,却是怒了。她满以为自己姿态放得这样低,自觉为着这事儿伏低做小,委屈了自己,郑来田就该欢欢喜喜的答应了才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连这点小事,都要去问郑晚儿!
瞧见大儿子这‘窝囊’样子,她气不打一处来,也忘了装样子,叫道:“不是我说你,太过纵容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好好在家养几年,到了年纪,给副嫁妆嫁了就是,一个赔钱货,偏你还真把她当成了千金小姐似的养着!”
郑来田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惊诧的看向郑王氏,见她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刻薄,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一瞬间福至心灵,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见她口口声声说晚儿是‘赔钱货’,内心更是抽痛——那可是他的女儿,从小跟着自己吃了多少苦,差点命都没有了。分家后,为了家里能过上好日子,也是操心不已。但凡郑王氏心里真的有自己这个儿子,也不会瞧不上自己的家人!
他也知道,闺女心里对郑王氏有怨,可是即便如此,四时三节,该有的孝顺一样不少郑王氏的,想得比他这个做儿子的还妥帖。她做到这份上,郑王氏不仅不感动,反而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她。
凭什么?
郑来田心里翻江倒海,可是他一向温和,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看着郑王氏的眼神却变了,眼里那一丝丝的亲近也消失不见,沉声道:“娘,晚儿是我的闺女,不是什么赔钱货。”
郑王氏敏感的察觉到大儿子的变化,可是多年的习惯让她刻意忽略了这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我说错了一句话,你就跟我较真?不说这个,来福去你那儿干活儿的事,就这样定了。”
“不行。”郑来田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郑王氏震惊的瞪着郑来田,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