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决战开始蔓延到东瀛本岛的时候,远在应天的萧轩自从进入崇祯十二年以来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说前一年因为并不算太好的年景还有天下初定,海内各地还有不少事端,可是自从进入崇祯十二年以后,似乎就是一片歌舞升平,虽然自己还能看到不少法堂的报告还有民间与内外情报告上来的一些琐事,并且在杭州乃至应天的报纸上也出现过不少奇案或重大案件一类的事情。但上升到大规模阶层阶级乃至官民、军民矛盾、族群矛盾之类的事情却少了。顶多是新物权法带来的家庭宗族纠纷的余波还没有散尽而已。这让萧轩觉得很不寻常。
只是京城里的一件事引起了萧轩的警觉,春节以来的一家报社社长家里突然发生了规模不小的火灾,贼人趁着火灾明目张胆的杀人抢劫,成为轰动一时的大案。案件很快就在重赏带来的反水者举报之下告破了,还牵连出了另一家新开不久的私人报社买凶杀人的事情,乃至背后军内一些人物。
这一案件看起来规模不小,牵扯也不小,可对于萧轩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当这样的事情在三月的时候又有发生,还是针对一些有关地方时事报道的一家规模不算大的小报的时候,则让萧轩感觉到了情况似乎多少有些不妙。
很显然,过去的一系列变革虽然让整个江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从本质上说:如今的大明依旧是一个类似于加强版本的幕府那样的中央集权王朝,并且因为“新人”的规模还处于萌芽与胚胎的状态,旧的机制瓦解,对基层的控制力甚至可以说比明清强盛时期更差,整个社会虽然在之前的内乱中有了不少洗牌,但也远远不是明清鼎革或者元明鼎革之时的那种洗牌。如果地方上在这大变局的时代显得“风平浪静”,那才是一种不正常。
自从上一次玉池的事情发生之后,萧轩身边的女人们似乎是收敛了很多,外面的一些偶然传来的风声似乎很让人感觉到恐惧,很多人也终于明白了不管平时的君上如何的平易近人不同寻常,也是手握重权的帝王,而自己如果在玩闹的时候不小心,那将面临严重后果。萧轩也不再如同以前那样逍遥了。
“似乎自从远征归来,很长时间都没有亲自率领队伍去民间寻访了。”萧轩在这时也终于开始意识到:既然大明依旧是个基层统治不太巩固的集权王朝,那一些手段的运用也是不可避免的。第一次内战因为什么而起?不就是因为自己打算跳出旧框架的制约,巡视四方么?
萧轩也有一种感觉:假如自己在出行的时候只带几百人到一千人左右的兵力,并且不受顾忌的展开巡游,并且还不止一次,那一定会让某些势力再次蠢蠢欲动起来。当然如果是带上几千上万精锐,那就另当别论了。经过上一次的出巡,萧轩其实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就算不搞乾隆下江南那种排场和形式,而是抽调一万精兵展开巡游,也只有在沿长江领域附近有很大的选择权。并且在去一些地方的时候,后勤和动静仍然很大,仍然有可能让一些比较巩固的地方势力提前闻到风声。可是如果只带类似关家垴日军、黄土岭日军那种七八百人到千人规模组成的“骡马化大队”展开行动。仅仅是从出京开始都会有很大的隐蔽性了。这种大股土匪一般的队伍,完全可以从密道出中央庄园,并趁夜隐蔽的出发集结,形同“真正意义上的微服私访”地方上并不能搞清楚自己是否真正出宫的情况下,毫无疑问就会给一些事情带来质变。
这样做当然也会冒很大的危险,萧轩与身边的近卫们进行的一次推演当中。有预谋和长期经营的“守方”总能依靠实现的埋伏和突袭给队伍的实力以不小的代价。如果最多不过千人上下的随行卫队,那就很难在方圆百步的范围内组成比较严密的防护了,更为了应对突袭很难在更广的范围内多路行动。更不要说如果只带数百到千人出宫,京城如果发生某些政治变故同样会出现难以控制的风险。
不过让此时的萧轩庆幸的是,很多事情早做准备还是带来了很大的益处:“听说火枪内坊工场的新武器量产开始有了一定的成效了?算起时间来,差不多有八年左右,就算是远征以来也有三年左右的时间了吧!我们去看看吧!”萧轩突然询问道。
其实很多事情,萧轩在翻最近的工坊报告的时候也有了一些了解。想当年,自己当初也有过不少的设想。可后来才慢慢的明白:晚明时代的工艺水平同十八世纪后期英国的巅峰,那并不是通过仅仅在管理上比较完善就能做的到的。
也就是在远征西方之后获得了一些比较优质的铁矿,还有诸多方面对于精度加工有着相当经验的工匠们,经过几年时间的磨合,才终于可以做到了以虽然昂贵但是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的成本生产出一些自己曾经设想过的理想火器了。
中央庄园大型地下通道内的一处秘密靶场上,铳炮的声音在十多步之外隔着多道门似乎也能够零星的听到。似乎与寻常三两重弹有着一丝不同?不过这似乎算不上是太的的问题了。
一名负责测试的火器手扛着一个拥有单支架的筒子,只是扛着一件类似火箭筒一般的铳炮,当开火的时候,整个身体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晃动,而是那肩扛着的炮筒后面伴随着一阵白烟,一根粗粗的管子在开火之后也向后面猛然的飞了出去。几乎在片刻之后,百步外就传来了一阵独特的撞击声,似乎是金属物体碰撞砖石墙体一类目标的时候才会发出的独特声音,让人感觉到火器的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