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仔细思考之后萧轩相信,人是一种非常不善于逻辑思考而且很容易受到联想影响的生物。如果穿着打扮像个女孩,哪怕本身是女孩,那也会更加强化自我性别身份的认定,一定会有这个时代社会赋予女性角色定义的很多东西,从而不太有利于成为能够让外人真正敬重并引以为学习的人。而且也不太有利于传播足够拥有创新力的教育。
同样,如果穿作打扮都与这个朝代的寻常人相同,讲话和语言结构也同这个时代的人相同,环境和住的地方也同这个时代的一般场景没什么区别,那就会很可能被这个时代所同化的危险。因为教师毕竟不是军队内的官兵,不是短短数年的封闭乃至保质期就够了,很可能还要生活工作很长时间,必须让自己成为临高内的“真鬓”才行。因此,一切“古色古香”的痕迹都要彻底重构。
所以,萧轩为了这四十五名孩子专门修建了一所看起来不算很大、耗资却不菲小学校。没有现代面料就用上好的丝绸来凑合,按照现代七八十年代中国学校白衬衣蓝裤子时代制作简单的校服。不能制作出像样的玻璃,就直接花费大价钱和不小的成本从海外进口,甚至用水晶来简单凑合也要制出哪怕一件教室所需要的玻璃门窗。
圆珠笔芯或者钢笔之类实在搞不定也不可能搞定,甚至像样的铅笔都做不出来。就让能工巧匠们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才做出了独特的细毛笔。粉笔和黑板都遇到不少“技术难题”。甚至:电铃没有,萧轩都不愿意如同自己小时候见过的一些山村小学那样搞人力铃。萧轩甚至不惜用优良的薄弹簧钢板乃至无数两丈高度上落下来的空心铁球来尽可能的模拟那种声音。
当然,后来萧轩感觉这个有些太过刻意了。有些东西照搬现代学校,很可能是有害的,因为那似乎有太过的纪律意味和填鸭教育管理的意味。
虽然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将就和凑合,然而,这一切用心却都被那些还算比较聪明的孩子们看在眼里。
“先生!这一切都是圣上安排的么?”原本就比较勇敢直爽的孩子们终于有人大胆的问道。
萧轩沉默了许久才郑重的回答道:“是的,圣上为了你们四十五个人,花费了五万贯的资财,相当于你们每个人都是个典型的富翁大户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了让你们承为新人,彻底的新人!你们不应该像私塾里的孩子们那样在父母的压力、先生的戒尺之下死记硬背。要热爱思考世间的一切,热爱提问题,勇于提问。学习不是为了光宗耀祖或者某个好前途,而是为了真正的发现真理改造天下。在以后的学习中,我会交给你们如何让孩子们学习的方法,你们以后也要尽量成为像我一样的人,甚至比我更能有效的启发和引导孩子们。。。”
一开始的时候,萧轩没有教授人们如何识字或者拼音,又或者算数,而是带着孩子们一起射弩打猎,甚至在船上用二三斗的“强弩”乃至圆头箭对射玩耍。虽说古时候有“青梅竹马”的说法,背后意味着性别爱好自幼不同。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在没有专门性别意识灌输的情况下,即便是女孩也不一定就只会爱过家家,也会对鞭炮、军武一类的东西有些兴趣。尤其是一些对抗性的游戏。
当这些孩子们对此有了一些兴趣之后,萧轩直接抛出了一个迷一样的难题:一张一石五斗力或者两宋石三斗的神臂弓,或者说只有这个级别的圆头弹弩才有希望破坏掉对方的小船给对手真正的威胁。专门受过训练的强兵才能有效使用的强弩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些五六岁的孩子们也能在不算太长的时间内勉强拉开并且有效使用。而且在船上操作明显还不能使用太多的人。
这不仅要求孩子们提出好的想法,还要从一开始就养成勤于动手的习惯。并且对这类机械与数理事物有最基本的兴趣。现代数学尤其是高等数学乃至初等物力,甚至和化学有关在西方发展起来,几乎无一不给军武相关。因此在游戏中培养这样的兴趣在萧轩看起来才是至关重要的。只有热爱学习或者立志于某项事业的人才能真正有所成就。如果为了这样或那样的功利目的,毫无疑问会在以后浪费宝贵的高教或者科研资源。这恐怕就是西方教育思想最初的某些核心动机吧。当然,到了21世纪或许情况有些不同。爱迪生的时代远去之后,基本功的扎实程度也变得相当重要。但也有一些事情是想通的:那就是真正的教育需要广博的阅读,来支持对一个领域更广更深的理解。动手能力的缺失、阅读范围的狭小外加上恶劣的教材特别是高校教材在萧轩来看才是后世东方教育和西方教育的最核心差别。
在这个时代,“尖端科技”还没有那么高深需要很高的基础知识和智力测验的时候、而且生源挑选也可以做的比较好的时候,很多方法毫无疑问可以更激进一些,尤其是在小学与幼儿阶段。萧轩相信这样做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这四十多个孩子也并不缺乏聪明的人,在经过了一天左右的思考之后,就有人想到了利用杠杆的办法。还有人在提示之下想到了类似床弩一般的棘轮的办法。
在制作和实践中,萧轩也不断的在过程中教授给孩子们一些基本的力学原理,乃至设计上的基本常识以最大限度的减少弯路。
这样,由游戏的兴趣延伸为手工和物理的兴趣,再引导至数学所需。而且把更为繁重的压力方在思考和搜索办法方面而不是单纯的熟悉理论方面。
这一系列教学的方法,让汤若望还有身边不少随校工匠们都觉得令人惊奇。萧轩所不知道的是,汤若望此时则感觉到了一丝忧虑。而且是徐光启等人入教的时候都没有感觉过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