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六月二十八日以来的三天内,我军累计缴获合式铠甲七千余套、收集铅弹七万余斤,缴获各种火药万余斤、堪用火器万余件、五斗以上堪用战弓五千余张,收集堪用箭支二十余万支。斩首一万五千余级,俘敌九千余人,估算这三天以来在京城之下,敌军就至少付出了五万人以上的损失,这其中虽然也有不少临时动员起来的新兵,可给对方的核心兵力伤亡也当在一成五以上。特别是估算这损失的三万敌军正兵,至少包括了上万披甲精锐,乃至一千五百以上的家丁精锐的情况下。而且从天下的局势来看,整个北方能够动用的机动兵力此时差不多已经全部云集于京城之下了。至少在短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除非关外的敌人同城外的围攻之敌联兵,不然暂时不会有太多的新锐力量。。。。”
向萧轩进行内部报告的并不是周遇吉孙应元又或者王承恩曹化淳等人,而是一名叫做周大勇的军情体系内战士,也是亲自负责萧轩身边事物的军官之一。周大勇当然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慧的人,但是能够在战场上脱颖而出并且屡次冒着生命危险投入战斗,同时又是从天启七年的时候一直根过来的老战士,并且也进行过不少摸底调查,因此在忠诚可靠方面即便不是无可挑剔的,也是整个军队内最为突出的一匹人了。
这时的周大勇见到萧轩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仍然在便想便写些什么东西,停顿了片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内容没有说完,也多少有些羞愧,因此接着说道:“三天来,教一旅和教二旅也战死五百三十一人人,不可恢复伤残三百零百八人,伤纯损失类似对手的比例。近卫军及勇卫军各旅战死一千一百四十五人,不可恢复伤残和失踪七百五十二人,纯损失接近两千人,伤亡虽然类似对手,不过纯损失终究还是小于对手。民兵各旅损失倒不小,一共有三千二百七十七人战死,不可恢复伤残及失踪也达到了两千六百五十九人。总的来看损失比例还是较敌军略小些。火药方面一共消耗一等火药两万一千九百斤,二等火药七万三千斤,三等火药十五万斤。消耗各种炮弹。。。”
萧轩在这时候也终于停下了笔,大致回忆和分析着周大勇报告上来的数字。很显然:这个可以确认为真实的数字表面上来看似乎将京城坚守下去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萧轩的心理却预感到了某种危机。首先就是火药和弹药的消耗明显偏大了。如果说敌军像自己一样练兵扩军或许还有这样或那样的制约或者顾虑,可是拥有整个天下的对手在火药来源及供应方面却几乎可以说是无限的。如果城外的敌军再囤积比以前更多的火药和火炮,并且再展开一次比较大规模的攻势,那毫无疑问会让整个京城再次陷入险象环生之中。
这还不提敌军中的不少损失是在第一天攻坚的时候不是很上道而导致的无谓伤亡,当城外并不缺乏良将的敌军了解到新时代城防战的一些规律之后,双方的损失比在昨天至今一整天的交战中已经变得大幅度缩小了。
在以前的时候,萧轩在走上那条路之前还有很多犹豫,可是六月末的这场险象环生的交锋已经让萧轩可以确认:如果自己不走那条很多穿越架空小说作者都不敢走不愿走或者为了表达对现实的不满而刻意抵制与回避的道路,自己只靠着一些能够被对手所效仿的“聪明才智”很可能终究迈不过京城守战这一关了。
关于这条道路可能遇到的风险,萧轩也在战斗结束后整整的半个夜晚乃至旧历七月一日半个白天的时间思考了很多。既然历史上的近现代中国可以纠正曾经的错误,及时的扭转方向走向正常化,那么没有外部国际环境干扰和压力,也没有后发国家在政治上的诸多经验缺乏和先天不足的自己,依靠着近现代人物所不可能拥有的一些权威和地位,为什么会如一些人所称的那样还会遇到历史上的问题呢?
“周大勇,至少这些日子以来,比较容易掌握的拼音文字你应该算是比别人更为熟悉的了吧?而且纪录的速度也在这些日子的锻炼中提高了不少?”萧轩忽然郑重的问道。
“。。。呵呵。。。还算比别人多了一些用笔的机会,不过可不敢说最熟练的。。。”
“好了,是有比你更有天分的,但你是我身边最可靠又在这方面悟性还算尚可敌人,我读你写。赶快准备记录吧,前言还有导论部分别人已经代劳过了,直接从第二部分开始。。。”
萧轩将在几个月以前就开始构思并准备好的一分材料拿了起来,并开始以缓慢的语速读了起来:“。。。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家庭乃至家族的诞生。以后的你们或许周游四海的时候可以确认海外一些比我们周边的蛮夷更为落后的社会。在那些社会里,并没有所谓的圣贤之书中所论述的所谓上下尊卑,大多数人成年的人们都拥有平等的权力,共同拥有生产资料。在整个人类社会的形成过程中。。。”
萧轩以前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对马恩列的理论进行颠覆性的自创和修改,不过在认真思考之后还是觉得可以部分调整,但绝不能如什么铁血大民国之类的敌视红色路线的作者那样做颠覆性的调整。因为历史上被证明过至少在战斗力建设上复合中国国情的红色军队成功经验是以理想主义为根基,如果在搞不清楚理想主义军队的一些基本人性原理的情况下就做大手术,那就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至少有两点,萧轩已经想明白了:如果不以类似共产主义社会那样的长远目标为理想,仅仅是一点儿颠覆性都没有的“太平盛世”“社会民主主义”,那就不可能让人感觉到自身所从事事业的颠覆性意义和伟大意义。必要的哲学铺垫在骨干的吸引力方面是必须的。
同时:吸取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周边乃至三十年代西方、21世纪的中东一些现代工业社会极左派费拉不堪之作战表现的教训,也不能搞“马上实现大同世界,无处不均,彻底消灭剥削阶级”“马上实现苏式社会”之类的宣传。
因为如果那样,就会过度的鼓吹老百姓的个人利益乃至底层自我利益的实现。如果一个人仅仅是为了私利而革命,为了养老而革命,为了自己这一代能够免除社会压力而革命,连剥削和高压力现实社会都反对,又怎么可能在战场上不畏牺牲英勇战斗呢?让那样一群费拉左成为堪比抗美援朝新兴里或者反围剿时期水准的红色军队简直是白日做梦。能够暂时允许同剥削阶级共存,接受新民主主义秩序,拥有广阔胸怀的下层,并不谋求今生私利、今生实现理想社会的人,才会是拥有强大战斗力理想主义军队的真正根基。
这时候的萧轩也突然发现:自己按照过去传统军队谋求战斗力的一些做法,根本就是同建立符合国情标准的高效理想主义军队彻底背道而驰的,必须马上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