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外,张坊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宫殿,他对肩上的使命充满信心。
来的路上他算是见识了这是个什么国家,在火灾广场上巡逻的士兵都穿着黄呢子大衣,头上戴着毛皮帽,肩上扛着燧发枪,腰间挂着刺刀和子弹袋。
完全是模仿帝国辽东军士兵的装扮,只是衣服的颜色不同罢了。
一个国家连军队都模仿他国,在政治自然也会对那个国家产生依赖性。
他相信自己这次会载誉而归,他会成为帝国对波兰之战的第一大功臣,以他的资历和功劳回国之后陛下至少能给他封个世袭伯爵,他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沉浸在荣誉感里的他在俄国武士带领下来到阿列克谢的房间门口,为他打开房门,张坊微微颔首对武士表示谢意后走进房间。
房间里,阿列克谢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布木布泰恭敬地站在他左手边。
在张坊眼里这帮洋鬼子的打扮都一样的怪,都是圆形礼帽、贵族长服、白色长筒袜和尖角鞋。
心里觉得怪却不表露在脸上,走到离阿列克谢五步远的地方俯首用俄语道:“外臣张坊拜见俄国沙皇陛下。”
阿列克谢摆摆手示意他起来,“不必客气,张坊先生您来自何为?”
张坊没说话,看了眼阿列克谢身边的布木布泰,阿列克谢面无表情道:“喀秋莎,你先下去。”
喀秋莎是布木布泰现在的名字,喀秋莎是俄国女人里使用率最高的名字,相当于后世教科书里的小红一类的常见名。
布木布泰什么都没说就下去了,张坊拿出随身携带的书信交给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接过书信看了起来,这是钟离蕊用俄文写的信件。
先是问候一下阿列克谢,然后阐明波兰对两国的威胁,最后再露出想与沙俄联合进攻波兰的意图。
看着眼前这份书信,阿列克谢沉默了很久,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张坊偷偷打量着阿列克谢那张看不出表情的扑克脸,心里开始的打鼓。
在他的想法里,这洋鬼子应该马上答应下来才是,怎么不说话?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昏了脑袋?
阿列克谢的目光一遍遍从信上那一行行潇洒漂亮的俄文上划过,对他而言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眼下是他亲政之初,要是刚刚亲政就能消灭波兰这个世仇,他的威望将举国无双,受千万俄国民众爱戴。
沙俄与波兰几百年的世仇了,这种仇恨早已深入骨髓。
他很乐意将波兰人连同他们的政权一起摧毁,但不想跟明国人一起。
今天明国人能跟他们一起打波兰,明天会不会带着奥斯曼帝国来打他们?
想着,他合上了双眼,伸手揉着眉间。
张坊也没催他,催促只会让事情适得其反,催促得来的回答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知过了多久阿列克谢才开口道:“又要打仗,张坊先生你知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们不会再发动战争了。”
“沙皇陛下,不是我们要发动战争,有的时候真的事不由己,就拿之前那场战争来说,说到底还是斐迪南不让我军寻找失踪士兵,才一点点演变成大战的。”
“那现在贵国找到失踪的士兵了么?”
“已经找到了,那些人做了逃兵,想拿军队的武器出去卖,现在已经被处决了。”
“这样啊。”阿列克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旋即笑道:“张坊先生,大家都是明白人,现在屋子里又只剩你我,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波兰人已经派人去勃兰登堡向贵国示好,钟离蕊小姐也答应说要与波兰达成友好互助的关系,突然进兵怕是说不过去吧。”
“那陛下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波兰派人来说要与俄国从此交好,陛下会信他们的鬼话么?”
阿列克谢不置可否的笑笑,话锋一转道:“我不信,因为两国是世仇,加之我国军力不如波兰,我不敢相信他们的诚意,而贵国不一样。
你们有着世界一流的军队,先进的武器、优秀的指挥官和后勤保障系统,我们曾去贵国陆军军官学院进修回来的军官们说明军的武器装备已经领先我们一代以上。
你们一个连队的食物够我们两个连队吃的,我们新军的战术几乎全是从贵国军校里学来的。
你们还有维希法国、西班牙王国、奥斯曼帝国为盟友,你们当然不用怕波兰人。”
“但是,骑兵呢?”
“骑兵…”
阿列克谢一时语塞,就听张坊道:“武器装备再是先进,蒸汽火车再是迅捷,还是无法小觑骑兵的作用。
如果波兰人肯主动裁撤他们的骑兵编制那一切事情都不会有,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波兰骑兵的厉害沙皇陛下应该深有感触吧。”
张坊准确戳中阿列克谢的软肋,从小他就听人说波兰骑兵如何如何厉害。
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因为波兰军队的威胁而逃离莫斯科。
看到阿列克谢脸上那抹复杂的表情,张坊知道他说中了,一脸愁苦的道:“贵国军官应该知道,我国骑兵中很少有的重骑兵编制,都是些穿着布衣的轻骑兵。
放到战场上侦查个消息还行,跟波兰骑兵硬拼他们也不行啊,对于这个潜在威胁应该尽早铲除。”
“这个…张坊先生先下去休息吧,朕想仔细想想。”
“那外臣就先告退了。”
张坊缓缓退了出去,阿列克谢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要换成别的哪个国家他都不会犹豫,可偏偏是明朝人来找他。
他知道这是好事,但他就怕明朝人打完波兰再联合奥斯曼人来打他,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侍者的声音:“启禀陛下,尼康神父来了。”
阿列克谢眼前一亮,忙起身道:“快请他进来。”
“是。”
听到尼康神父来了,阿列克谢心中忧愁散去一半,尼康神父是他见过最有智慧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