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来到坤宁宫,坤宁宫是皇后寝宫,名字取自道德经中的‘坤得一以宁’这一句,故名坤宁宫,同理天得一以清,皇帝寝宫名乾清宫。
自打朱由检当上皇帝以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养心殿里度过的,别说坤宁宫了,他自己的乾清宫都没去住上一晚呢。
“皇上驾到。”
伴随着一声太监长鸣,朱由检信步走入殿内,宫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闻上一口令人神清气爽,一名衣着华贵的周皇后和一个桃花眼的肥胖中年男子并排站在殿门,躬身相迎。
周皇后穿着雪白色长裙,白皙的脖颈上带着一条嵌有宝石的银质项链,那是朱由检送的,也是她最喜爱的饰品,清丽的容颜略施粉黛,更显倾国之色。
她旁边的男人看着三十上下,一身大红色锦绣衣衫,脸有些胖,一双不大的桃花眼里闪烁着精滑的神采,脖子上带金,手指上带金,就连衣服上线也是金的,一副暴发户的装扮,他就是周皇后的父亲周奎。
对这个国丈,朱由检有印象,崇祯末期朝廷财政崩溃,崇祯帝求爷爷告奶奶到处筹钱,周奎身为国丈却一两银子也不捐,后来被女儿叫到坤宁宫里骂了一顿才捐了五千两。
最后,周皇后看他吝啬,偷偷变卖自己的首饰之后换来了5000两白银让周奎去捐,周奎收到女儿的白银之后又从里面扣掉了2000两,将剩下的3000两白银上交国库。
后来李自成攻破北京,周奎及全家都被捉拿下狱,他的妻子、媳妇被迫自缢、长子被打死、自己和次子、侄子被严刑拷打几乎丧命的时候,不得不交出三百万白银巨款和全部家产,回到家郁郁而终。
身为国丈却吝啬至此,终沦为了天下笑柄。
“臣妾拜见陛下。”周皇后盈盈一拜,朱由检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自顾自的坐到榻上,脸上强撑起笑的看着周奎,“国丈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这闺女,另外也找贤婿有点事商量。”
周奎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坐到朱由检身边,搓着手道:“贤婿啊,咱家有间当铺,当铺管事就少交了点税,你说说,就因为这么点事,北城兵马司就来抓人了,那北城兵马指挥还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我说了咱翁婿的关系,他非但不放人还把我赶出了来,这我一没招就来找你了,。”
北城兵马司是五城兵马司的一部分,五个兵马司各设一名兵马指挥,四名副指挥。
“爹,不是说好这事不跟陛下说么。”周皇后幽怨道。
朱由检笑了,“朕当是个什么事呢,这事好办,那北城兵马指挥是何人?”
周奎一听有门,大喜道:“是个叫白翎的,我都说了咱翁婿的关系他还把我赶出来了,贤婿啊这种人你可得好好治治,要不然以后随便什么人都敢欺负咱家人了。”
“了然,了然。”
朱由检嘿嘿一笑,“国丈啊,你也知道,朕已经下旨免除山西、陕西、河南三省三年税赋,其他各省三年内税赋减半,最近这几年的税收最多百十万两,朕又要练军又要添置军械,实在是手头有点紧啊,国丈您看是不是。。。”
朱由检不断用眼神暗示,那意思很明显,拿钱!
一听到要自己拿钱,周奎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原本的翁婿情深瞬间荡然无存,“皇上,免税的旨可没人逼你下,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先帝留给你的内帑里少说有几百万两,你紧的个屁的紧,我还没跟你要钱,你倒跟我要起钱来了,不给!”
最后俩字说得非常坚决,周皇后一听不好,他爹那商贾的小气劲又犯了,赶忙屈身对朱由检道:“陛下恕罪,家父只是爱惜钱财,让臣妾劝劝家父,家父多少也会拿出些钱财来充入国库。”
周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拿什么钱拿钱,你这傻丫头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你爹我挣得都是辛苦钱,那都恨不得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你还鼓动我拿钱?!陛下,你赶紧让北城兵马司把人放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站住!”
朱由检叫住他,不急不缓的来到他身前,扶着周奎到榻上坐下后,笑盈盈的看着他,“国丈啊,你说你挣的都是辛苦钱,那咱俩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原本你只是个苏州街头一个靠行医、占卜赚钱为生的穷苦汉,是朕将你的女儿纳入信王府,让你周奎全家过上飞黄腾达的日子,这些年要不是朕给你做靠山,你这苏州破落户哪能赚到如今这许多钱财?!
还有,偷税漏税可不是件小事,按照我大明历律,贪墨四十贯既可处斩刑,你那店铺掌柜少交的想必不止四十贯吧,还有他是漏税,这是喝我大明的血啊,这种人就该扒皮抽筋!!!”
朱由检越说越气,索性站起来指着周奎的鼻子骂道:“姓周的我告诉你,要不是你顶着个国丈的名头,那白翎都不会让你出北城兵马司的门!。
你倒好还有脸到朕这来让朕放人,现在朕就告诉你,那偷税漏税者朕会让北城兵马司以极刑处死,那白翎奉公执法,朕会调他到锦衣卫任职,而你就回去守着你的银子等着锦衣卫上门吧!”
说完,朱由检毫不留情的走出大殿,周皇后伸手去拉,被他一把推开,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