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认识?”周亮问。
“见过一面,就知道她好像姓陈,似乎还是个大v,”姜游放下酒瓶,“那天我去把钱退给梁浩的父母嘛,她进来没说两句话,就扔了一个众筹链接给我,”姜游摇了摇头,“这种众筹,平台都要抽手续费的,那两个老的看上去挺好。”
“别是被那个女的骗了吧?”小周说。
“谁晓得呢,”姜游挟了一块肥肠,放进口中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现在随便什么事,好的,坏的,只要成了热点,就有人往上面蹭,真相是啥反而没人关心。”
“这倒是真的。”
“对了小周,之前你说那个匿名爆料的,你在哪看到的?”
“哎,那个啊,微博上,我找一下哦……”周亮放下筷子,准备脱手套拿手机。
“先吃先吃,现在找了我也没手看,”姜游阻止了他,“回头给发我就行。”
“好嘞。”
一顿饭大约吃了一个多小时。
吃完后,姜游下楼买单,胡胖子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后说:“185。”
姜游看了胡胖子一眼,“和我客气干嘛?该多少是多少。”
“今天幸好你在,那个女的,”胡胖子压低了声音,他向外瞥了一眼,“就是吃准了我们要做生意,不会和她较真,清蒸鲈鱼,她也好意思说出口,四个人,一共才点了三个菜,一份炒饭。”
“我看她拿的那个包是名牌呢。”姜游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支付二维码,输入了金额。
胡胖子哼了一声,“谁知道呢,用得起名牌包的,哪会光顾我这种地方?”
“嘿,我走啦。”
“行,下次来我请你吃饭啊。”
姜游走出饭店,李荣高和周亮已经等在外面了抽烟了。
姜游走到他们身边,李荣高扔了一根烟给他,姜游拿在手中,他看了一眼时间,“我先回去了,不早了,今天下午雨那么大,我得回去看看我那几盆花,别被打坏了。”
一边说着,一边点开app叫了车。
“下次了传授我点经验,上次搬了几盆绿萝放店里,不到两个月都死了。”李荣高把打火机递给姜游。
姜游接过,他点燃了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对种花我倒真有一点心得,等空了我打算把我那个小院子重新整一整,算算也有近二十平米呢,搞个石板路,重点灌木什么的,再挖个小池塘,靠墙弄个休息区,架个多肉花架做背景……”
“是不是还要养只鸟,养几只乌龟?你这还真过起了老年退休的生活。”
“鸟是没法养的。”
说话间,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街边。
姜游把烟扔在地上踩灭,他对着李荣高和周亮摇了摇手,“李老板,我走啦,小周,那个微博,回去记得发我啊。”
李荣高和周亮也对着姜游挥了挥手。
第9章 买票
回到虫屋后姜游先去看了他的花。
大体无碍,只是落了一些花瓣在地上和花架上。
盆里的泥有些湿。
姜游把花盆搬了下来,换到店门口有屋檐遮挡的地方。接着他打开店门,走入后转身就将门反锁了。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后,直接上了楼,走入浴室,快速冲了一个热水澡。
洗完澡,换上睡衣,他从客厅的冰箱中拿了一瓶可乐。
走进卧室,把可乐放在床头柜上,在床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眯了一会儿后,他靠着床背坐起,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ipad,打开视频app,点开综艺频道,随手挑了一个女团花絮看了起来。
年轻饱满的脸庞,娇俏讨好的笑容,白嫩修长的腿,配合着音乐晃动在屏幕上,看了十几分钟后,他把ipad的保护盖折了一下,斜架在床头柜上。然后他拿起手机,小周把微博的地址发过来了,他回了一个表情,把可乐拿了起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后他点开了链接。
爆料的账号叫说给唐江,一个专门发布唐江市极品人事的吐槽号,有39万粉丝。它的内容一半来自于或真或假的投稿爆料,另一半来自背后团队的艺术加工。
爆料梁浩父母想讹钱的微博,就是一条匿名投稿,以私信截图的方式发布,说给唐江给爆料人账号的名字和头像都打了码。
姜游点开了图片,一张张看了过去。
“我是前阵子鑫湾跳楼程序员的同事,麻烦小姐姐帮我厚码。梁浩本人人很好,但是他父母,真的是一言难尽。出事后,公司主动赔了6个月的工资,还把梁浩手里的股票,按照公司现在的市价折算成股价,乘以2后,用现金赔给了他父母。毛估估也有一百万了。这个赔偿力度,关键还是公司主动赔的,没想到他父母现在要告公司,说按照劳动法,公司不给加班费是违法的,这不就是想讹钱吗?”
“国内程序员加班是狠,但这是没办法的。我老实说了,梁浩在公司三年,资历算浅的,他能主导项目,完全是因为领导欣赏他,想给他一个机会。如果觉得压力大,那就退下来,有的是人愿意拼命顶上去。现在他自杀了,项目组拿不到投资,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有的人去了别的项目组,有的人离职了,我知道他领导,今年刚换了房,背着房贷,孩子还在上幼儿园,好心提拔一个手下,结果现在被骂成什么样子?”
“公司本来今年很有可能上市的,被梁浩父母这么一告,说不定就黄了,现在在风口上,没上市成功,等风口过去了怎么办?国内每年要死多少创业公司?我觉得,梁浩是被他父母逼死的,这种要钱的嘴脸,指不定以前怎么逼他们的儿子呢,死了还要榨干最后一滴血。”
看完图片后,姜游又点开了微博的评论。
评论里吵得热火朝天。
一派站法律,这一派觉得,既然劳动法上明文规定了,公司就必须遵守。公司都有法务,不可能不明白违法的后果,之前心存侥幸,现在也只是自食其果罢了。打官司了,该认栽就认栽,该赔钱就赔钱。
另一派则从现实难处出发,列举了创业公司的种种艰难。靠谱一点的程序员,市价月薪基本都至少税前2万,算上五险一金,不靠加班靠招人,光工资支出就能把公司拖垮。而且很多时候,人多了,容易引发内耗,效率并不一定就高。这一派举证说,现在的很多“伟大”的公司,在创业初期都是有原罪的,只是现在洗白罢了。而且对于程序员来说很多都是自愿加班的,特别是农村出来的,都希望赶上这一波风口,拼上十年,在大城市扎下根,留下来。
还有一派,他们说,在农村养儿防老的思想还是主流。这一派中又内部吵成两队,一队认为,为了一点钱,导致梁浩现在都无法回家无法下葬,可见这对父母,对梁浩压根不是爱,而是压榨。另一队则提到,目前梁浩的案子还没结案,说明这个案子有蹊跷,梁浩父母告小喳公司,是想寻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