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竹和向万林只是默默流着泪,王鹤鸣突然愣在那里。
“向里,这婚我们不结了,以后我们一家人,自己过。”向野眼神坚定地看着向里。
她在告诉向里,也是在告诉自己,以后他们一家四口,自己过。她不介意把自己的伤疤袒露给人看,但是她不想自己的父母,再受一遍这样的侮辱,她不想看到王鹤鸣的家人,突然也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她不想看到王鹤鸣有一天也为了她,和他的家人吵到声嘶力竭。
王鹤鸣手足无措地望着她,他内心里那点隐隐的不安终于爆发了,什么叫一家人自己过?
向里泪眼婆娑地笑了笑,看了看不肯妥协的章恪文,又看了看满脸不安的王鹤鸣。
“姐,这个婚我一定要结。”向里的眼神,温和又决绝。
“刚才我已经把婚礼取消的消息发出去了。”章兴国又狠狠皱了皱眉,搓捻着把烟头按进了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我只在乎章恪文的决定。”向里此时此刻,希望她的姐姐可以听清楚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希望她的姐姐以后如果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可以想起来她现在说的这些话。
向野眼泪簌簌而下,她不忍心再听向里说下去了。
“户口本,我不会给你们的。”万晓芳咬牙说着这些狠话,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十足的“恶人”,但是她所有的身份里,她排在第一位的是:章恪文的妈妈。她不能忍受自己唯一的儿子,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年纪轻轻就承受丧偶之痛。
“我不在乎那张纸,我在乎的是章恪文这个人。”向里一字一顿地说着。
向万林和夏青竹默默抹泪,哪个父母愿意看女儿受这样的委屈?可是他们更不忍心违背向里的意愿和坚持。
“向里,我不会没名没分地娶你,我明天就去办独立户口。”章恪文突然冷静下来,只要向里不动摇,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发什么疯?你还要跟我们断绝关系?”章兴国一听章恪文要分户,立马狂怒。
万晓芳也是心神大乱,自己的独生儿子,现在要为了一个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人独立出户,她气得捂住了胸口。
“你们不能因为生养了我,就什么事都想左右我,如果不是向里,你儿子根本活不到今天。”章恪文的语气非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吃惊。
向野走到向里身边,牵起了妹妹的手:“走吧。”
王鹤鸣走到向万林和夏青竹身边:“万林叔,夏阿姨,我们也出去吧。”
章恪文看着向里的背影,语气温柔而坚定:“向里,等我来娶你。”
“好。”向里应了一个字,就跟家人一起走了出去。
世界终于清静,向野让她爸妈先坐进了向里的车后座,让向里坐到了副驾驶,她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鹤鸣,欲言又止,然后坐了进去。
王鹤鸣看着她把车开走了,看着她,带着她的家人走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刚刚那一刻起,已经被她狠狠地撇开了。
“姐,害你之前白忙了那么久了。”向里想到章恪文他爸已经发出了取消婚礼的消息。
“我会重新给你安排。”向野开着车,神色恍惚。
“爸爸,妈妈,让你们受委屈了。”向里回头看了看坐在后座的父母。
“我们哪有你受的委屈多?”夏青竹说完捂脸痛哭起来,自己受了那么多苦的小女儿,凭什么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向野泪眼朦胧,突然看到前面的红灯,一脚急刹车,人行道上的人吓了一跳。
她心里的警钟也敲了起来,是啊,再不停下来,是会伤到人的。
把父母送回了向善坪的家,又把向里送回了她的宿舍,向野坐在凌晨的上庸街头,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王鹤鸣站在澧岸学府 8 楼的走廊,握着手机,一通通电话无人应答。
“之前说的五陵那边的员工宿舍谈好了吗?”向野打电话给夏成成。
樾野文化准备在吊脚楼附近租一栋三层楼的民房,用作员工宿舍。
“姐,你怎么了?”夏成成听出了向野语气里的消沉。
“我想和小绒快点搬过去。”
“好,我尽快安排好,就这几天,我让房东赶紧收拾出来。”夏成成不用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知道她姐做事,总有她的原因。
挂了电话,正在电脑前整理资料的夏成成,放心不下,出了单身公寓,决定去隔壁栋的 8 楼看看。
电梯打开,王鹤鸣立马走到电梯门口,看到是夏成成走出来,他看起来有点失望。
夏成成觉得应该是他们俩感情出了问题,也不跟王鹤鸣多话,直接去敲了 0801 的门,开门的是小绒。
“成成,这么晚怎么过来了?”小绒睡眼惺忪。
“我姐不在家?”夏成成看着有些焦急。
“她跟我打电话说她今天在向里那儿睡啊。”小绒说着打了个呵欠。
“好,我晓得了,小绒姐,你早点休息。”
夏成成准备直接回自己公寓,结果被王鹤鸣叫住:“向里住哪儿?”
“旅游局宿舍。”夏成成说完就急匆匆进了电梯。
王鹤鸣转身进了房间拿车钥匙,换鞋,刚关上门,就看到向野走出了电梯。
“去哪儿啊?”向野一脸疲惫地看着他。
“去找你。”
“我们聊聊吧。”
王鹤鸣摇了摇头:“今天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