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将将擦黑, 街上才热闹起来, 这会子回去岂不是白来, 况且,他与贺攸宁都未说上几句话,怎会轻易将人放回去。
贺行舟倒是个随遇而安的,趴在卿嘉述肩头就睡,贺攸宁使了个眼神让淡竹将贺行舟抱走。
卿嘉述自是不肯, “不必, 我抱着就好,你难得出来一趟,不若尽兴玩了再回宫去。”
贺攸宁摇头,“我并非是想现在回去, 而是有话同你说。”
原是如此,卿嘉述等的便是二人独处之际, 哪会不同意,瞬时便将贺行舟塞到淡竹怀里,“好生护着。”
淡竹看了眼贺攸宁, 得了许可便抱着贺行舟先行回茶楼等着, 隐在人群中的护卫也跟了上去, 只剩贺攸宁与卿嘉述。
贺攸宁一袭鹅黄色纱裙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格外清新灵动。
“你今日很好看。”在卿嘉述眼中, 贺攸宁自是日日都好看, 但总觉今日不同, 他有心注意着,贺攸宁手上的一对白玉镯正是他从提达带回的那对,心中更是欣喜,“白玉镯也很称你。”
贺攸宁低头看那手镯,轻声说了什么,正被烟花声掩盖,卿嘉述走近两步,附身侧耳要她再说一次。
贺攸宁却不愿再说,转身看起卖糖人的摊子,卿嘉述像是来了脾气,非要贺攸宁再说一次,惹得摊主频频看向二人。
贺攸宁实在磨不过他,将他拽离摊子,确定四下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才开口,“我说,这镯子是你所赠这才与我相称。”
卿嘉述低低笑出声,贺攸宁才发觉自己被耍,分明是听清了非要她多说一遍,讨得他开心罢了。
登时又羞又气,转身又往那糖人摊子走去,卿嘉述赶忙跟上,借着宽大的衣袖牵住贺攸宁的手,贺攸宁一怔,却没有挣脱。
摊主见二人回来,打趣到:“公子可是将心上人哄好了?”又道:“公子与夫人一出现在这街上我便瞧见了,可以说我在这儿十几年,没见过比你们二人更相配的,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就连适才抱着的小公子那也是天真烂漫。”
摊主显然是误会了二人的关系,卿嘉述却并不反驳,只笑盈盈问摊主能否给他与贺攸宁做个糖人,又将一锭银子放下。
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要的道理,摊主忙不迭应下,嘴里还不忘说几句漂亮话,“夫人真是有福气,孩子那般大了二人还是这般恩爱,可见是公子知晓疼人。”
卿嘉述倒是谦虚,“哪里,是我有福气。”
越说越离谱,瞧着卿嘉述飘飘然的模样想是对摊主所言的夫妻二字甚是满意,贺攸宁睨他一眼,终是没拆穿。
卿嘉述得了贺攸宁的眼神暗示也不敢再接摊主的话茬,待糖人做好后拿上便走。
摊主瞧着二人的背影,努了努嘴,看着仪表不凡颇有威严的模样,没成想却是个惧内的,妻子瞪一眼便不敢说话。
贺攸宁很喜欢这对糖人,一直盯着瞧,这糖人真可窥见与二人相似之处,卿嘉述护着她避开人群,手上却被塞了一个糖人。
“你瞧,是不是很像你?”
面对贺攸宁,卿嘉述哪有否定的时候,这会儿瞧了半天,真未看出这糖人有何与他相似的地方,但还是郑重点头,“是有几分相似。”
贺攸宁眼神都落在糖人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卿嘉述的心虚,“衣服捏的粗糙了些,但这表情可不就是活脱脱一个你。”
卿嘉述深觉人万万不能扯谎,他真瞧不出这眼睛鼻子都需仔细辨别的糖人如何看出表情,如今谎已说出去,只得硬着头皮点头,余光瞥见贺攸宁手上的糖人,顿时想出解围之策,伸手要瞧瞧她的糖人。
二人交换了糖人,卿嘉述盯着手中代表着贺攸宁的小糖人看得十分仔细,那专注的目光让站在一旁的贺攸宁都有些不自在。
“这糖人也像你。”卿嘉述也无法说出有哪捏的相似,但一看到小糖人的脸,一下便联想到贺攸宁,顿时明白贺攸宁为何之前说他与糖人的表情相似。
约莫这便是有情人之间的心理暗示,一时间手上的小糖人变得可爱极了,卿嘉述就这样一手拿着糖人一手牵着贺攸宁向前走。
“再往前走些,我知有一看烟火的极佳之地。”
贺攸宁拿着手上卿嘉述的糖人,张了张嘴,终是没说要换回来。
二人顺着人流向前,却不巧正被酒楼上一群人瞧见。
“你们来瞧,那是不是卿大人?”
今日是乞巧节,几个年纪相仿的官员陪着家中姊妹出游,在街上碰见正约着酒楼上一叙。
此言一出,瞬间围上来少人,伸着脑袋就向外看,几个女孩也没忍住心中好奇,纷纷站起身。
“卿大人身边之人是谁?”一女子问到,雅间却瞬时安静下来,这官员能瞧见卿嘉述纯粹是缘着卿嘉述个儿高,在人群中实乃鹤立鸡群,显眼得很。
可卿嘉述身边那女子被他挡的死死的,他们只能瞧见随风摇曳的鹅黄色轻纱,根本看不见那女子面容。
按道理来说,能出现在卿嘉述身边的便只有渝平公主,可万事哪有绝对,若不是渝平公主,那岂不是叫他们撞见天大的秘密,更何况,渝平公主日理万机,哪会有闲工夫同卿嘉述过节。
越想越觉得不妙,瞬间没了要游玩的心思,留在这街上多一刻便是多一份会被卿嘉述发现的危险,于是便着急要带家中姊妹回去。
谁料姊妹们却不肯,一定要瞧瞧那女子是谁才肯罢休。
“去瞧瞧罢了,若是渝平公主你们不见岂不是失礼,若不是,那卿大人做了错事还有什么可辩解。”
那年轻官员挠了挠头,哪是这么简单的事,说不准便是皇室丑闻,又事关渝平公主可不得小心谨慎。
几个女子却不管,相伴离去,其余人见状只好跟上。
贺攸宁可不知已有人要替她捉奸,被卿嘉述带到一桥上,许是人人都知这儿是个观烟火的好处,周遭有不少人,贺攸宁好几次被挤进卿嘉述怀中。
她一向不喜欢他人的触碰,如今这样更是眉头紧皱。
卿嘉述也未料到今年这处竟这般多人,护着贺攸宁往桥下走,终是到了一人少僻静之处。
“是我考虑不周,未能料到这般情况,你可有被伤到?”
贺攸宁摇了摇头,只是手中卿嘉述的糖人却被挤坏,哪里还能瞧出这之前还是个人的模样。
“糖人坏了。”贺攸宁语气甚是委屈。卿嘉述哪里见过贺攸宁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懊恼,“我们回去,要摊主再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