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其信离开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六点,天际边刚有蒙蒙的光亮。在萧隐清为数不多的印象里,穆其信其实算是个很沉稳的人,行事有章,极少失态,所以他会有这样一面,完全在意料之外。他走得毫不犹豫,明明上一秒整个房间还充斥着他的一切,下一秒,所有都冷寂下来。
萧隐清倚在床头出神了一会,她想了想,还是随手套了床头昨晚那件白衬衣,堪堪遮到臀下,可能穿裤子的话来不及了。她扯了扯衣服下摆,下床快步走到客厅阳台,连鞋都来不及穿。从阳台往下看,可以看到出单元楼的人,穆其信动作比萧隐清想的要快,他已经走出单元门大半截路了。
萧隐清一直看着穆其信的身影,直到最终化成一个虚无的圆点,她才终于察觉九月清晨的露水寒意,是刺骨的。她冷得有些发颤,转身进屋,关好阳台门。身上黏黏腻腻的,她没再回房间,径直去了浴室,站立的双腿因为腿根的酸痛,并不能让萧隐清支撑太久,因此她久违的想打开了浴缸水龙头,准备泡浴。
等待的间隙,萧隐清打开浴室的暖风空调,空气终于有暖意后,她将单薄的衬衣褪下,塞进洗衣机里。再直起身的时候,正对盥洗台的镜面,萧隐清看见自己胸乳以上布满了“草莓印”,她伸手轻轻摸了摸,真奇怪,明明是皮下出血点聚集而成的红印,跟摔伤时会长出的淤青很像,但一点不痛。
她手臂撑在台面上,支撑自己站立,然后定定盯着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身体肌肤上却泛着异样的红晕。
萧隐清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不爱的话,也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做爱里体会到快乐吗?她从来认为,假如追求的只是一种感觉,那大可不必爱具体的人,感情只会左右人的理性情绪,使行为逐渐失控。
浴缸里的水快要蓄满了,蒸腾出来大片的热气,镜面开始有些模糊。
萧隐清关掉水龙头,踏进了浴缸中,当温暖的水没过她脖颈以下时,水的浮力让她有些胸闷。她摸了摸小腹,微微鼓起,穆其信昨晚没戴套。
她这澡洗得格外慢,出浴时水温已经泛凉,等吹完头发,出浴室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八点多了。学校药店应该开门了,萧隐清换了件毛衣,从冰箱拿出一块面包,抓上钥匙手机准备出门。
苑法微还没有回复消息。
但泡澡的时候,萧隐清脑子里过了很多东西,关山治安一向严格,武警特警联合值勤,重要地点甚至是陆军军部站岗;甚至常常会因为不知道又要开什么大会,连快递都会限制出入城市,更不要说苑法微结婚后,已经搬到了二环,穆家家底不薄,那里已经算是市中心一带,治安纪律只会更严格。
对方曾经提起,案子会提前开审,这类刑事大案通常不会公开审理,开庭时间不到最后几天甚至不会公布,法院的保密要求也是很高的,要探知到这样的消息并不简单。萧隐清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来自法院的通知,只要法院没有通知,那昨晚的电话内容一切待定,不排除是遗漏的同伙铤而走险来威胁律师。
外婆和舅舅住在一起,那是个洋房小区,物业安保完善,打个电话提醒他们警惕,跟楼下物业交代不要放生人上楼就能解决大半问题,那就只剩苑法微这边了。
不管最终结果是什么,萧隐清当下能做的事情只有以静制动。
也该是上班时间了,萧隐清边走,边给穆屿白打了个电话,令她意外的是,几乎在快挂断时穆屿白才接起来。电话里穆屿白的声音还有些模糊,像是刚刚醒过来,“老萧?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