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朱轻轻飘起,落于船舱的沿边,平静问他,“你的爹娘怎么了?”
那黑人之人含恨道:“被你们正道杀了。”
玄朱拧了秀气的眉毛,“正道为?什么杀你爹娘?”
她第一反应是,“你爹娘犯了什么事?”
黑衣之人大怒,“我爹娘没有犯事,他们是好的,是你们正道将极寒之地当成历练之地,见一个杀一个,问都?不问便将我爹娘也当成坏人杀了。”
“极寒之地不仅有坏人,还有些被逼无奈,在其它地方生活不下去的人。”
“他们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他的爹娘一个是贵族小姐,一个是普通家奴,世族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他们为?了爱逃到极寒之地,在这?里安顿下来,慢慢的有了他,本以为?住在偏僻的地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有一天一群自诩正道的人飞过,向他们询问方向,爹娘告诉他们之后被他们当场杀害。
当时他就在屋内,因为?年纪小,才两三岁,那些人觉得他干不了什么坏事,便放他一马,但他从此没了爹娘,只能靠自己在这?个严寒的地方摸滚打爬。
依靠除尽天下正道为?父母报仇的念头?活到现在,听说有个很厉害的正道途径此处,他立马赶来,想杀了她。
有她在,又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的极寒之地土著陨落。
极寒之地一开始和其他地方一样,都?有好人和坏人,多数还是好的,蛀虫只是少部分?,因为?它位处在三界的中间,比较尴尬,三方谁都?不愿意?管,毕竟灵气稀少,不值得费劲。
后来有个被追杀的大能者在这?里落了脚,那人杀人无数,罪大恶极,但因太过强大,追杀的人没有成功,反而叫他反劫杀了去,从此他的名头?盖过天地,引来大批的坏蛋聚集,拜他为?尊。
因为?他,极寒之地变成了坏人的天堂,越来越多的黑心之人从别界逃来,跑到这?里寻求庇护。
那个大坏蛋来者不拒,把极寒之地弄的宛如人间地狱,以前的土著也生存不下去,只能避开他们的锋芒,去偏僻的地方生活。
爹和娘当初就是被好心的土著热情接待,才决定在这?里定居的。
他们根本想不到没死在极寒之地恶人的手?里,反而折在了正道剑下。
正道经常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到极寒之地大肆杀戮,前段时间那个叫司空鹤的,是正道鼎鼎有名的极星阁圣子。
宗主?之下第一人,他来能干嘛,是为?了磨他手?中的剑,不知道多少人损在他剑下,那把诛仙剑吸满了血。
这?个叫玄朱的亦是正道领头?羊太清宗的弟子,明昊尊者的徒弟,突然出现在极寒之地,表面看是为?了寻儿子,其实就是让徒弟历练。
明昊尊者什么修为?,真想的话直接将他儿子带走?便是,他没有,反而让徒弟来,正好他徒弟又是元婴巅峰,差点?磨练化神。
总之她和那些人差不多,都?一样令人作呕,打着正义的旗号,干恶心的事。
“正道和你们极寒之地一样,并非所?有都?是好人,也有坏人,遇到坏人杀也就罢了,你现在这?样的行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和当初那些杀你父母的人有什么区别?”玄朱垂眸看他。
外表瞧着二十?来岁的青年眯了眯眼,“别拿我跟你们那些道岸貌然的人比,我事先当然会调查,事后也会逼问,绝对不会错杀一个好人!”
玄朱了然,“你报复错人了,回去吧,我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她宽大的长袖轻扫,那黑衣之人已经被风带跑,一寸方船重新?启程,先慢,没多久恢复白日的状态,快速行在乌黑一片的天上。
阙玉察觉到束住他的布条松了松,他被玄朱放了下来,搁在摇椅里,没有给他变回人形,因为?会是光果的。
她自己在一旁盘了膝盖,又若无其事的打起坐来。
阙玉趴在摇椅里,探出头?看她,玄朱眉眼冷淡,玉骨在月光下透着微微的光泽,像一汪高高挂起的明月,神圣不可侵犯。
太像了。
和他父亲有七八成的相似,不是样貌,是旁的东西。
他爹是雪山上的寒霜,一把带着锋芒的剑,所?向披靡,至高无上。
她是旁观春夏秋冬,花开花落的孤光,温和又普照大地,并不掺合,世间万物像与她无关似的,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淡。
两种气质,但都?一样沉稳可靠,让人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们的那种。
阙玉朝一寸方船外瞧了瞧,刚经过一场袭击,防护屏障上还余了些细小的波动。
刚刚那个场景,黑衣之人和玄朱,让他突然想起父亲和母亲。
当初他俩相遇,便像方才那样,父亲追查一起小儿和年轻俊美的男男女女失踪的案子。
一路查到妖界,发现是一个妖族尊者所?为?,那妖很会伪装,表面像个圣人,不食人间烟火,不伤寸草花叶,实际上私底下每个月都?要食一个干净漂亮的人。
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也有时候是少年少女,小孩子,只要长得好看,身体?干净全不忌口。
他爹一怒之下使出大神通,没有经过妖界妖皇介入,直接除掉了那个妖尊,引起妖界轩然大波。
在自己的地盘上杀害自己的人,妖皇当即下令要拿下他,结果十?去折了九个,有的打伤,有的直接杀害,有的什么事都?没有,比如他的母亲。
他母亲当年受命前去捉拿他爹,俩人在天上打了许久,他母亲被父亲的天道桎梏击中,在即将掉下地面的时候忽而施法,将底下的万千活物挪移。
就是这?一举动让父亲放了她。
阙玉记得很清楚,还小的时候,母亲抱着他,当着父亲的面讲这?段过往。
那是一个阴天,父亲盘在廊下打坐,母亲与他在屋里,外面下着雨,天是黑的,但是父亲在外头?,消瘦挺直的背堵着门口,宛如挡住了所?有风雨一样,莫名让人很有安全感。
就像玄朱经常做的,坐在甲板上,隐隐将船舱护住了似的,叫他可以肆意?在后头?待着。
那时还小的他亦在父亲的光辉下无忧无虑的爬行、玩耍。
母亲给他做了很多的小玩意?,喜欢让他变成狐身,像遛小猫小狗一样逗他,偶尔坏心眼的扔过来一个枕头?,‘啪’的一下把他砸倒,压在枕头?下半天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