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9日,谁来救救我,谁可以来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尘埃落定
高灿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写了一手好字, 也很爱美,殷天看过她照片,的确很美。
她出生在青松岭界桥村, 是酒腻子高泱的女儿。
酒糟炒鸡蛋, 吵个稀巴烂, 从她3岁记事起,父亲只要摆着摇晃的步子进门, 天空都会炸雷, 轰隆隆,轰隆隆……
即便母亲把她推到桌下, 她也会被那雷声拖出来, 那时她眼前会有闪电,卒然一道黄色, 有时是绿色,有时泛白,伴随着她面颊与身体火辣的疼痛。
过了很长时间, 她才知道。
那不是雷声,是父亲的嗓门, 那也不是闪电, 是每一次敲击脑袋产生的生理疼痛反应。
5岁那年中秋,高灿手脚并用地在暴雨泥泞中狂奔,看不清眼前的路, 只知道跌撞地奔跑。
雷声豁命地撵着她, 突然, 她听到了更为惨烈的哭嗥, 那声音如钟, “嗡”一下击中了她的脑门, 将她按在土坡的泥浆中。
阿妈要死了,阿妈要死了!
高灿大哭着往回跑,烂泥中小脚一滑,身子一仰滚进了土坑,被树杈刺穿了小腿。
那一夜,她伤了一条腿,母亲瞎了一只眼。
众人把母女连夜送到卫生站,她母亲攥着眼珠子在病床上蚂蚱一样的蹦跳和扭动,“给我安回去,给我安回去啊!”
她的父亲在家里呼呼大睡,是被村长用拐杖打醒的。
第二天站在村里的广场念检讨,依旧晕晕乎乎,读错了好多字。有村民笑出声,这笑声似掌声,越来越密集,烘热着高泱。
他像个跳梁小丑耍起了酒疯,谩骂着高灿这个赔钱货。
谩骂着她婆娘在床上像条腊肉,干柴又乏味!
那时高灿6岁,在一次次驯服的暴力压制中,浑身充斥着卑顺的奴|性。
为了缓和父母情感,左右逢源地撒谎,跟父亲说妈妈最爱你,跟母亲说爸爸不想打你的,只是酒喝多了,不是爸爸的错,是酒的错。
她讨好,摇尾乞怜,也会梨花带雨地博取同情,有时想睡一个安稳觉,会向村长的太太下跪,求她收留自己一晚,她有着这个年龄层没有的机灵与微贱。
10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高烨,欢欢喜喜。
赤脚跑到村口,将捏在手里的糍米糕怯生生递了出去。
高烨的目光从烂稀稀的糕点移到这个豆芽菜的脸上。
枯瘦,眼神虚晃,耳朵有个大豁口,正谄媚地冲着他笑,一咧嘴,少了四颗牙。
好丑的女孩,他下意识后退,这让高灿有些手足无措,“很好吃的,真的。”
她抬手啃了一口,满嘴黏腻,高烨索性低下头,满眼厌恶。
高烨第一次挨打,像是受到了暴风的洗礼,充满了惊愕与畏缩。
他以为这只是偶一为之,不想是家常便饭。
高灿母亲自从瞎了只眼后,索性将另一只也闭上。
她很庆幸来了个小鬼头,一物换一物,自己终于不用再挨打了。
她的沉默助长了高泱的气焰,每到半夜活像个舞台上的戏疯子,愈加卖力,愈加酣畅淋漓。
高烨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恨透了叔叔,恨透了婶子,甚至恨透了父母,如果大巴没有侧翻,没有猝然离世,他就不会身处魔窟,像狗一样卑贱与无措。
高烨挨打不叫唤,这无法让高泱产生胜利的愉悦,便会遭来更严酷的锤打。
什么时候恨意达到了顶峰,大约是高泱拿剪子想剪断他脖颈那次。
当生命受到威逼,自我保护机制的齿轮终于启动,开始疯狂运转。
无法对抗强者,那便怨憎弱者,他盯上了高灿,什么样的伤害最磅礴,最惊心动魄,最能让一个女孩生不如死。
他用甜言蜜语让一个从小极度缺爱的女孩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用人性最原始的欲|望驱动,让女孩感受到了春雨芳华的漫灌。
那年高灿14岁,躺在谷仓里高高砌起的谷堆上,静静看着高烨套上衣裤,那时的高烨很俊朗,很高大,背影阔绰。
她抓了一把谷子“劈劈啪|啪”放在嘴里咬。
夕阳照着她,金色的谷子金色的她,这给了她一种昂贵的解读,近乎于神圣。
这让她在成年后喜欢穿戴金饰,买不起真的,就攒钱买镀金,镀金买不起,就买廉价货。
她贪恋着他,常在谷堆中热烈地拥抱他,绞缠他。
呱呱坠地后,她一直承受着肢体的扇打和拖拽,只有在这,才是灵与肉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