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子高,在一群练习生中间显得有些突兀,还是那副老样子,看上去不温不火的,似乎对谁都不会发脾气。
哪怕是团里闹得最凶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跟任何人发过火,而是默默地帮忙缓和队友之间的关系,说着很快就要解散,以后相处时间不多了这种煽情的话。
祁慕然信了。
这种盲目的信任最终害了自己。
所有练习生的目光都胶在祁慕然身上,期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是反驳?还是会承认?还是要打太极?
祁慕然半侧着脸,手机屏幕还亮着,他只看了这些人一眼,就把眼神收了回来,“如果他觉得自己的名誉收到侵犯的话可以去起诉我,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上庭的。”
他翘着腿,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打字,头也不抬,“你这么热心的话,不如你帮忙出钱找律师?”
祁慕然说着,还朝对方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这下休息室里的气氛更尴尬了,空气都仿佛被凝滞了一般,似乎连那个练习生都没有想到祁慕然会这样说。
解散夜之后,网上就如同炸开了一般,足足闹了一个星期,这对于变幻极快的信息时代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徐楠坚称自己是因为脚滑没有稳住重心,所以才不小心撞上了在舞台边缘的祁慕然。
虽然本来那part不应该他上前来,但是他在整场的表演里有不少走位失误,后期道歉时他说自己因为心情原因所以有很多失误,所以记错走位这件事情也被归类在里面,而祁慕然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在头没有着地的情况下。
只是脚受伤,在别人的眼里,并不觉得是多严重的事情。
更何况徐楠迫于舆论,已经被冷藏了一年。
徐悦从外面进来,敲了敲休息室的门,“祁哥,要上台了。”
“好。”祁慕然把手机一收,从转椅上起身,眼神从屋里其他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去,定在那个先站出来说话的练习生脸上。
这人他似乎有一点印象。
徐悦在片场听来的八卦,所有选秀出身的艺人,都会稍微关注一下每年市场上新的选秀综艺节目,有一些练习生是很早就签了公司的,实力非常强,而且自带粉丝,虽然不多,但这种优势也足够让他们在那么多练习生当中脱颖而出了。
而这些人,哪怕不怎么追选秀的粉丝都知道,节目将来的出道位一定会有对方的一席之地。
这个练习生就是其中的一员。
有钱,富二代人设,在国外进修过几年,人很傲气,粉丝不少,就吃他这一套。
视线停顿几秒,又很快转开了。
走出休息室的门,祁慕然小声跟徐悦嘀咕,“什么祁哥,难听。”
徐悦压低了嗓子说,“我总不能叫你小然然吧,听着多奇怪。”
祁慕然:“你平时也没叫过我……不是,这什么称呼,太恶心了吧?”
这俩人一路嘀嘀咕咕到升降台的准备位置,见到他,不少工作人员眼前一亮,挨个叫祁老师好,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个穿全身黑戴鸭舌帽的高个男人,走过来帮祁慕然理衣服,他下意识挡了,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样?紧张吗?”
“我去……”祁慕然松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哪个私生偷偷溜进来占我便宜呢。”
季染风轻轻哼了声,“大明星,我在这里等你十分钟了。”
他的手指勾在祁慕然的衣领边缘,把略微皱起的地方抚平整了,帽檐的阴影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他没带妆,素着一张脸,墨色的眸在黑暗里也格外亮,其他人见他们说话,还以为是认识的工作人员,便没有靠近。
季染风帮他理了下耳机,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紧张吗?”
“真话假话?”
季染风压低了眉看他,“我不喜欢听假话。”
祁慕然深吸一口气,“说实话,我现在特别紧张。”
“怕自己的职业生涯在这里毁于一旦?”
祁慕然:“……什么职业生涯,我们的戏还没拍完呢。”
“去吧。”季染风听见主持人上台的声音,等她说完词祁慕然就要上了,“封闭打完,脚就不会疼了,我现在跟着工作人员绕到台前去,在底下看你表演。”
祁慕然用牙齿叼住了嘴唇用力磨了磨,“如果药剂忽然失效……”
“这东西不会失效。”季染风按着他的肩膀,用力捏了下,“想想你的出道夜。”
他一语双关,“我就在现场。”
灯光全部灭了,舞台上一片黑暗。
随着升降台升起,所有光柱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集中在舞台中央的一点,那个半垂着眼的年轻人身上。
辫环被灯光折射出刺目的光芒,眼睑下被化妆师贴上的钻石熠熠生辉。
音乐声响起,他舒展开身体,手臂抬起,像是随手做动作一样,却精准地卡在了节拍点上,一连串的鼓点和节拍,都跟祁慕然那些细碎又快的动作贴合上了,没有一丁点的误差。
祁慕然的台风是很让人舒服的那种,哪怕后面站着一堆伴舞,也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就好像这片舞台就是他的地盘一样,举手投足间的那种控场和气场十分令人着迷,这种自信和拽劲是很多爱豆学不来的。
正因如此,舞蹈室的偷拍视频被放出来的时候,反差感才会让很多人觉得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