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么,以前我说过海员留下一个吻再也不归来的爱情很动人,看了你和陈鲟我才知道,无疾而终一点都不美好,圆圆满满才是最好的。”陈沅由衷道:“知道你们和好了,我真的很开心。”
苏新七晃着腿,眼底是明晃晃的笑意。
“你要在岛上待多久?”陈沅问。
“不确定。”苏新七如实说:“王律让我休息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了再回去。”
“这样也好,你就当休年假了,正好陈鲟也在,你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腻歪一阵子。”陈沅嘿嘿两声,笑得意味深长。
“对了,我找你是还有一件事想说。”
苏新七问:“什么事?”
“就是祉舟的事,你看网上的消息了吗?”
“嗯。”
“现在很多人都对这个案子很好奇,你说我们要不要借着热度,把冯赟捅出来?”陈沅说:“这么多年我们都拿他没办法,或许这是一个契机,借助舆论的力量,即使不能让他受到法律制裁,但能让他社死也好啊。”
苏新七怔忪,她看着粼粼的海面,心里有一瞬间的动摇。
作为法律从业人士,她深知舆论干预司法是大忌,尤其是现在这个网络无比发达的年代,随便一条博文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一个人身败名裂,就拿陈鲟来说,如果不是她早有准备,证据确凿,他可能就被舆论钉在了耻辱柱上。
但苏新七不是圣人,她也有黑暗的一面,一想到祉舟,想到那本字字泣血的日记,想到李叔王姨,她就想用尽一切手段让冯赟受到惩罚,哪怕这些手段并不合法。
但如果私设刑场,人人皆是法官,那法律还有存在的意义吗?今天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斩下了冯赟的脑袋,她能保证自己头顶上的这把永不落下吗?
“小七?”陈沅得不到回应,喊了一声。
苏新七回神,她低头盯着海面,片刻后启唇冷静道:“不行。”
“可是……”
“小沅,不行。”
苏新七语气凝重,陈沅默了默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苏新七耷拉下肩,有点沮丧。
陈鲟帮苏二叔把活忙完,看到苏新七还在渔排边上坐着,想了想把一把遮阳大伞挪到她身后,为她遮挡阳光。
他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一只腿屈着,另一只腿悬在海面上,看着她问:“不热?”
苏新七抬手摸了下颊侧,“在海上还好。”
陈鲟端详着她的表情,忽然问:“怎么了?”
“嗯?”
“担心记者?”
“不是。”苏新七犹豫了下,还是把刚才陈沅说的事告诉了他。
她望着海面,表情略显苦恼,幽幽地叹口气,“其实我也想过利用现在的热度把冯赟曝光的,但是……如果光靠舆论就能制裁他,那我学法是为了什么呢?”
苏新七转头看着陈鲟问:“我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了?”
“不是。”陈鲟说:“你只是有自己的坚持。”
他摸摸苏新七的头,“你没做错,别想了。”
“你们两个,吃西瓜吗?”苏二叔从厨房里探出身,“还有一个,你们一人一半?”
苏新七回头,想了下说:“我和陈鲟吃一半就好。”
“行。”
苏二叔把一个八九斤重的西瓜剖开,陈鲟起身抱来半个瓜,拿了个勺又回到苏新七身边,他和她一样,双腿垂在海面上,悠哉地坐着。
陈鲟用勺子把西瓜中心那一块挖出来,送到苏新七嘴边,示意她:“张嘴。”
苏新七顺从地把最甜的部分吃进嘴里,牙齿顿时被冻得发酸,“好冰。”
“海水湃过的。”
苏新七惊奇,“你居然知道。”
陈鲟自己也尝了一口,瓜瓤又冰又甜,很消暑,他又挖了一勺喂给苏新七,同时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小时候住胡同,院里的老人夏天就用井水湃西瓜。”
苏新七嚼着西瓜,咽下去后问:“你小时候不和你爸妈一起生活?”
“他们忙。”陈鲟淡然道:“我十岁才被接回去。”
苏新七看着他,表情像是心疼,陈鲟见她这样,笑了,“我不缺爱。”
“十岁以前我跟我爷爷生活,胡同里孩子多,也挺有意思的,找个时间我带你去一趟。”陈鲟说着又给苏新七塞了一口西瓜。
苏新七听他这么说,咀嚼的速度明显慢了,她看着陈鲟,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这两天你爸妈找你了吗?”
“嗯。”
“他们应该很担心吧。”
“事情差不多摆平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苏新七抿了下唇,言语迟疑,“我们的事……他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