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舒苑看苏新七的眼神立刻充满了防备,好像她是一个恐怖分子,她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我警告你啊,五年前我就告诉过你——”
郑舒苑咄咄的声音在看到陈鲟时戛然而止。
陈鲟的目光先落点在苏新七身上,尔后看向郑舒苑问:“在干什么?”
郑舒苑撇了下嘴,“没什么,找你呢。”
陈鲟径自越过苏新七,朝郑舒苑示意,“走吧。”
“噢。”
郑舒苑给了苏新七一个警告的眼神,苏新七看着他们并排离开的背影,神色失落。
她知道五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已改变,但当这些变化一次次具象地呈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免不了会难过。
回到包厢,苏新七的情绪始终消沉,还好王峥他们在谈事情,也没多在意她。
饭局结束,王峥和几个高层在门口握手道别,等人走后,他捏了捏鼻梁骨,人看上去不太舒服。
苏新七知道他今晚被灌了很多酒,遂问道:“王律,要不要给你叫个代驾?”
“不用了,我让人来接。”王峥看向她,“你打个车回去,记得开发票,明天可以迟点来律所。”
苏新七点头,“好的。”
这时路边停了辆车,车内人按了下喇叭,王峥叮嘱苏新七路上注意安全,随后走向那辆车,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苏新七无心一瞥,看到了驾驶座上李溦的脸,仅仅只是眸子一瞬的时间,车门关上,几秒后,车子启动,缓缓驶离。
她并不疑心自己看错了,也一点都不惊讶,王峥和李溦的事她之前在无意中就发现了。她一开始有些诧异,毕竟一个是检察长,一个是知名刑辩律师,他们多次在法庭上针锋相对,大屿市法律圈的人都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如同几世冤家,任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是一对都会大跌眼镜。
几次和检察院交锋,苏新七还特意观察了下王峥和李溦,在工作上他们完全是敌对状态,就像今早的庭前会议,彼此刻薄,照着对方的七寸打,一点没留情面,她想象不到这样水火不容的两人私底下是怎么相处的。
苏新七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很快就释怀了,毕竟不管他们做的什么职业,拥有什么头衔,归根结底都是人,何况爱情会降临在哪两个人身上,什么时候降临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就像当初,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喜欢上陈鲟,那么喜欢。
陈鲟回到包厢,罗粤他们还在热聊,说说笑笑的。
“陈鲟,你休完假后就在大屿训练?”一个人问。
陈鲟抬眼,“会去青海。”
“今年的高原训练这么早啊。”
“嗯。”
阔别五年,旧友相见难免要碰几杯,陈鲟即使在休假也没有放肆,滴酒不沾,一直很清醒,他不是喜欢聊天的人,整个晚上就没说几句话,出去外面一趟回来后愈加沉默,也没太注意他们在聊什么。
桌上几人的话题已经从年少糗事换到工作恋爱,他们这些人中有点成绩的还留在省队,有的已经退役,不再当职业运动员,退役的人不是选择读书,就是去做游泳相关的工作,还有就是罗粤这种,自己创业的。
他们喝了点酒,一时有点感慨,其中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指着陈鲟,大着舌头说:“还是陈鲟牛逼,能进国家队,拿世界冠军,以后都不用愁,不像我们,泯然众人了。”
他喝完一杯酒,来了劲,接着说:“当年出了付聪那档子事,陈鲟离队,我当时都以为他职业生涯到头了,陈鲟,我当年可都是相信你,站在你这边的。”
在座几个还清醒着的一听付聪的名字都变了脸色,尤其是罗粤,他表情怫然,沉下声说:“王一航,你酒喝多了,醉了吧,要不要出去醒醒酒啊。”
“马后炮。”郑舒苑知道内情,面色不虞地低声道了句,她小心翼翼地觑了眼陈鲟,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这样才让人害怕。
陈鲟的目光扫过桌上面色各异的一众人,忽然笑了下,“都这么严肃干什么?”
所有人拿捏不准他这态度,罗粤就势接道:“就是,这么严肃干嘛,都多久前的事了,没劲,聊点新鲜的……舒苑,你住的地方找了吗?”
郑舒苑愣了下才接道:“明天找中介,这两天先住酒店。”
“那行,等你安顿好了来再来馆里上班,有你这个美女教练,办健身卡的人能翻一番。”
其他人也讪笑着附和了几句,都假装刚才的尴尬不存在。
陈鲟觉得没劲,寻了个时机以队里有事为由先行离开,其他人大概都猜得出他是因为刚才的事不高兴了,没刻意挽留。
从包厢出来,陈鲟下楼结账,郑舒苑追下来,“陈鲟。”
陈鲟抬眼,“你怎么下来了?”
郑舒苑撇了下嘴说:“没意思,还不如回酒店呆着……你要回队里?”
陈鲟不答反问:“你住哪个酒店?”
“就健身馆附近的……sisyphos。”
陈鲟扫码付款后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说:“走吧,先送你过去。”
郑舒苑面色一喜,立刻跟上去。
从饭馆出来,陈鲟正要去取车,转眼看到了站在路旁的苏新七,她正在拦车,这个点路过的的士都载了客,她一连拦了两辆都没停下来。
陈鲟看她似乎不舒服,一手按着胃,时不时揉一下脑袋,他脚步微顿。
郑舒苑见他慢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明白了,她直接问:“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陈鲟回神。
郑舒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当年因为她,你差点就被泳队除名,你要是能原谅她,那也能原谅王一航他们,付聪的事他们虽然没有明确站在你这边,但是也没跟着别人一起诋毁你。”
陈鲟眸光微闪,很快收回视线,敛起所有情绪,平静地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