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孟昕走近,范原重低头抹了抹眼睛,抬手指向笼内。
里?面还隔着?两层笼门,最里?一层用石块垒起的,被撞出个一人大小的缺口。
刚刚还在门口晃,勉强能看到一点动静,现在灯光照进去,只能看到其?中一只的背影。
孟昕根本?分不出哪是范原重的儿子哪是儿媳。
他们生了异肢,和人的形体早差了太远。
只有范原重照顾这?么多?年,能从声响行动上辨别一二。
“那个小的恶鬼……”
“是我孙女。”
孟昕讶异,“孙女?”
“他们来的时候,儿媳就已经?有了身?孕。谁知道?还能生?还是过了这?么多?年才生下来。”范原重望着?小恶鬼那处,也不知是哭是笑。
“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范蒙,小蒙。”
“我看她不像恶鬼。”
范原重轻轻摇头,“她是。”
范原重扒在栏杆上,看到小蒙正在舔食手指上的兔血,冲她轻轻招手,“小蒙。”
小蒙警觉抬头,见是范原重,几个窜跳冲了过来。
“兔!”
“下回来给你带,你喜欢兔吗?以前常带鼠来,是该给你换换口味。”范原重伸手,隔着?栏杆去摸小蒙脑袋。
她缩了缩头,并?不反抗。
小蒙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脸长得肉肉的,血糊在嘴角额上,更?衬得肤色雪白。
刚刚吃过兔肉,齿间还挂着?肉丝,咧嘴笑时明明显得可爱,又添几分惊悚。
“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出来养。”
身?上有衣服,肯定是范原重帮着?套上去的,看起来很?亲人。
四脚手脚完好,没有一点异变的模样,好好收拾了,应该可养在身?边。
“她身?上有伤,一直愈合不了。”
范原重引小蒙跳上笼门,指了一处缺口让她钻出。
蹦下来时,正扑到范原重脚下,小蒙一把抠住他脚上鞋子,“鞋……”
范原重摸摸脑袋,将她牵起,“她找我要衣服,我教她说衣。看上了我的鞋,又会说鞋字。她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若是不出意?外,跟在范原重身?边生活的孙女,应该是小蒙才对。
她该是贵族小姐,吃好住好有仆佣围着?。
而不是常年住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中,依偎着?恶鬼以生肉为食。
“伤是什么意?思??”
“这?里?。”
范原重拉住小蒙的手,在她一脸懵懂中,拉扯背后衣服破口,将肩胛指给孟昕瞧。
“你看,这?里?一直溃烂。有一对翼翅要出未出。有时皮肤能融合起来,只留一条肉痕,缝隙里?能看到一点点嫩翅,如果一直保持这?样,我是可以将她带出去的。”
盖回衣服,他又说:“这?是好的时候,坏时若是烂起来,浑身?都发怪臭,那味道?和她父母一样,是属于恶鬼身?上异肢的腐臭味。伤口肿烂,翼翅也变硬变大,衣服都掩盖不了。”
“没办法去除吗?”
“我割过。割了创口更?加烂得厉害味道?也大,只要有养份,它还是会往外长,根除不掉。”
“除了这?一点,没有别的问题了吧?”孟昕问。
范原重摇头,“有。”
“还有哪里??我看不出来。”
“她长得很?慢,十年前生出来的,到现在还是五六岁小孩模样。要是带回去,一直不能长成人,谁会觉得这?是正常?若是出去与人相处,身?上臭味熏天,怎么正常生活。”
范原重叹气,“她还喜食生肉,捉猫撵狗只要是活物?都往嘴里?塞。万一遇上谁手里?抱个孩子,夺过来吃了怎么办?”
“那是因为没有教导。一直给她吃熟食,谁还会想吃生肉?不腥臭吗?”
“带不回去,谈什么教导。”
孟昕突然话风一转,“我在矿洞里?,发现了铅银矿的痕迹。”
“你已经?看到现在是什么状况了,想在这?里?开矿?你不怕被里?面的恶鬼伤到,外头的人还怕呢。”范原重冷笑。
“或者我有办法治好小蒙背上的伤?”孟昕快嘴说了一句,似有又有后悔。
犹豫片刻,她才接着?说:“你带她回去养,我也能照看,顺便把伤养好,你不就有了个孙女。我觉得,她真?的不像恶鬼。”
这?匪夷所思?的话,让范原重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