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聂城在聂家地位如何,聂先生的头?生子是他,二夫人生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喊他一声大哥,就冲这几点,也没谁敢当?面得罪。
夫人们憋着一肚子抱怨,终于等男人拆完了木窗。
接下来的事,更让人不可接受了!
男人钻进房间, 拿了两只锈花软凳,里面一只外?头?一只搭成能搁脚的步梯,叫她们从窗户爬出来。
“这太?不体面了!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粗糙的墙面会刮坏我的长裙,缎面坏了十个你?也陪不起!”
都压着声音,气势根本抬不起来,语气倒是恶狠狠。
“城少爷选好了料子,现在要看?成衣款式。这些?款都是独家的,不能外?泄。”托着包裹的女孩小小声解释。
话不用明说,下面是各位没资格偷看?的环节了,识相的赶紧走。
“我们就算看?了款式,也没有制衣的手艺啊。”
“是有多新的款?二街这个月出的新款,比你?家好像还多三个,以为??了不得吗。”
话虽这样说,夫人们的眼睛根本没离开女孩手里托着包裹,原本有两个胆小的拉了裙子想?扶着爬窗,听到?新款两个字,又站住了。
“别磨蹭!赶紧把人拉出来。一会儿城少爷的护卫过来催,发现这儿躲着大家都完蛋!”走道尽头?扒着墙角的接待者又憋着嗓子喊。
“对不住了。”男人直接掐住身边一位夫人胳膊,将她推上窗台。
“哎哟,别碰我,我自己走!”
本来就理不直气不壮,现在看?着要动粗,夫人们赶紧闭了嘴,抱着厚重?长裙一个接一个地爬窗户。
有跌个狗吃屎的,也没人敢笑,拉起来拍拍灰,让出位置给?下一个。
徐夫人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生得胖,姿态格外?笨拙,有人想?托住她也没托住,下来时脚踩歪了绣凳,整个人往前扑倒。
孟昕观察情势精准退后,让出降落空间。
在大家看?来,她是撅着屁股给?孟昕磕了个爆响的头?,哀嚎着被?扶起来,额角青肿了好大一块。
蒙着面的女孩退得更远,似是怕被?她碰翻了包裹,本来就有些?抖,这会儿更承受不住柔柔弱弱地靠在了墙上。
“你?……!”
徐夫人丢了脸,气得指住孟昕,恨她不机灵些?把自己扶住。
孟昕嗤了一声,根本不给?她脸面。
“好了好了!走吧!”男人被?这些?娇气夫人搞得头?大,推了这个又推那个。
一群人你?推我挤地穿过狭窄走道,孟昕慢慢吊在最后,回头?看?那个托着包裹的女孩还靠在墙上,因?呼吸急促而耸动着肩膀。
走道出门就是制衣间和仓库,大小三五个库房连在一起,里头?堆着各色料子,工人来往穿行,机器闹哄哄地震脑袋。
得罪人的事都是男人出面,这会一晃就不见了。
接待者恢复了春风满面的神情,以一种极亲和的姿态着意拢络,不是带着瞧瞧新面料,就是介绍最潮流的花边搭配,总算把几位夫人们哄舒了心。
“以后要买料子,可以去南边转转,那里更适合你?。”
记起后面还跟着个孟昕,接待者礼貌点头?,托掌指了指仓库对着侧街的后门,示意她自己离开。
孟昕点头?,??配合地转身离开。
夫人们正围在一台机器前,看?着带有光泽的布匹缓缓吐出,忍不住都上手去摸。
接待者担心戒指刮坏料子,赶紧上前阻止。
孟昕向后瞧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身子一转快步闪进过道掩上了门。
孟昕走到?窗边时,发现那个裹着布的女孩已经爬进了小房间,包裹搁在窗边绣凳,人在里间握着门把手犹豫不决。
从见到?这个女孩的一刻起,孟昕就发现她虚得不得,明明没托着包裹了手还在发抖。
“不敢的话,我替你?去。”
孟昕灵巧跃过窗户,女孩大惊失色,吓得贴住墙角,“你?,你?想?干什么!”
“我替你?去,保证不会露馅。”
“他是聂家少爷!你?莫非,莫非想?刺杀!不,我不能让你?去!可我……我也不能去。”
女孩浑身透出惊惶,这会更是抖得跟筛糠一样,孟昕盯她片刻,忽地伸手将其面上罩着的围布掀开。
白?浄面庞上布满了微红的斑块,围布脱落一瞬,她怕得伸手捂住,“别,别看?我!”
这是感染了病毒的特征,进入北一街关卡时,孟昕就见到?几个戴着帽子的平民被?拦下,兵士看?到?斑块嫌恶得要命,拿脚踹去关押都怕鞋底沾染,踩着水坑擦洗不停。
孟昕皱眉,“你?这个样子被?聂少爷看?到?了,肯定要治罪的。”
“我不敢……”女孩哭起来,“可是,可是父亲偏我要去。”
呜咽中孟昕听了个大概,她似乎是布店后场一个小管事的女儿,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一直休息,可父亲听说有在贵人面前露脸的机会,硬把她推出来送样衣。
在一些?有身份的家庭中,未婚女孩见非亲族男性时,头?面都要包裹起来,这是自尊自重?的一种表达,也能令男性对其态度更慎重?一些?。
所以她包裹得这样紧并不显突兀,不激动时,身体上的红斑也没这么清晰,于是被?父亲强行推出。
担心说病情会被?送到?集体中医房关押,她也抱了些?侥幸心理。